第二十三章 黄沙

一睁开眼睛,悬挂在高空的炙热炎毒太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四顾环视一遍,发现自己正躺在黄沙上,慢慢起身坐在黄沙上。过了许久,才缓缓看清自己深处在一片寂寞荒凉的沙漠里。

黄沙漫天看不见尽头的沙漠中央,一个颇为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僧侣处在这片沙漠的中央腹地。炙热滚烫的风沙从过二人的身边呼啸而过,僧侣双脸削瘦,脸颊被打磨的有些棱角分明,衣衫有些破烂,双眼坚定有神。僧侣盘腿正坐,挺直身子,呼吸声均匀,虔诚而又有条不紊地一遍又一遍吟唱经文。

而僧侣身边的男人,一言不发地坐在黄沙上,平静地注视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地平线。过了许久,风沙渐渐平息,僧侣的经文也渐渐吟唱完毕。在做完仪式后,僧侣的目光投向到一边的男人身上。

“施主,你醒来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试炼之地”。

“试炼之地?这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男人看了看周围的黄沙,”这里不就是一片普通的沙漠吗?“。

“这里是通往天堂和地狱的入口,穿过这片沙漠,在这片沙漠的尽头既可以是通往天堂的入口,也可以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男人冷冷一笑,“和尚,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里怎么看都不过是一片普通的沙漠,怎么可能是你说的炼狱之地”。男人用手捂住头,痛苦回忆地说:“我依稀记得我是被卷进漩涡,遇到这么大的漩涡,竟然还能活下去,还被卷到沙漠里,真是太不可思议“。

僧侣从地上起身,看到远方,缓缓的说:“施主,风沙已经停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男人很无奈地起身站起来,非常不情愿地说:“和尚,你或许不该救我,小心,恶魔化作你的朋友隐藏在你的身边”。

“施主,神没有赋予我们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只赋予我们拯救他人生命的权力,你每一个细小的善良举动,或许日后足以撼动整个世界”。

男人很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和尚,算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就这样,两个人在荒芜看不见尽头的沙漠里前行了一天一夜。拂晓时分,仿佛世界尽头一般的地平线渐渐染成红晕色,地上的沙漠与璀璨浩瀚的星空有一条显眼的红晕色分界线。

僧侣盘腿而坐,双手手背放在膝盖上,双眼紧闭,表情庄重而严肃,安静地端坐在地上休息。一旁的男人躺在地上,身子转向左侧,枕着左胳膊熟睡。

一阵如烟一般朦朦胧胧的薄雾慢慢袭来,逐渐笼罩了整个地面。白雾之中渐渐传来淡淡清脆的铃铛碰撞声。僧侣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从淡白色的薄雾走出来六位不言苟笑,犹如仙女的女子。她们的手上和脚上都别着一个精致的铃铛,她们每个人都穿着一件如纱一样轻盈的精美羽衣,她们每个人所穿的羽衣就如同她们每个人脸上所洋溢的美一样,虽然各不相同,但却美不胜收。

僧侣看到天女们的出现,立即激动地双手合十,低下头拼命吟唱经文。天女们抬起手臂,伴随着阵阵清脆铃铛声,天女们开始尽情舞起绚丽的舞蹈。僧侣一直低着头,虔诚地吟唱经文,不敢抬头仰视。

天女们来到僧侣的身边,围绕着地上盘腿而坐的僧侣,用优雅的舞姿尽情舞蹈。女子们一边舞蹈,一边俯视着地上盘腿而坐,低头虔诚吟唱经文的僧侣。女子们羽衣的丝带随风飘落到僧侣的身上,飘落到僧侣的脸上。

僧侣心无旁骛地低头一遍又一遍吟唱经文,天女们的舞蹈演奏完毕后,天女们一个个走向僧侣的身后,当最后一个走过僧侣的身边,走到僧侣的身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美丽的双眸注视了僧侣的背影一眼后,便悄然离开了这里。

清晨,第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进金黄色的土地上,僧侣从地上起身,整理自己的行李,拿出盛水的水壶,轻轻摇晃水壶。听到水壶里发出阵阵微弱的声响,立刻转身把水壶递给地上坐在男人。

“施主,喝口水吧,你一直没有饮水,身体会撑不住的”。

男人轻轻挥手,说道:“和尚,谢谢你的好意,这水还是留着你自己喝吧”。

僧侣颇感意外,仔细注视打量了男人一番,看到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疲倦,还是和最初见他时的那番表情,仿佛不知道饥渴和疲惫。

“施主,难不成你曾经经历过地狱,不然也不会如此这般平静”。

“哼”,男人发出一声冷笑,指着辽阔的沙漠,说道:“我们现在不正处在地狱之中吗?这里除了黄沙,就只剩下永远都看不见头的未来,一个没有未来的未来。一个辈子要在这个没有未来,充满寂寞和荒凉的沙漠活下去,这不就是真正的地狱吗?”。

僧侣脸上挂着笑容,注视着男人不说话。男人从地上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脸色有些忧伤地说道:“还是算了吧,无论再怎样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从一个地狱堕落到另一个地狱”。

“施主,地狱之中真正的可怕并不是那些所谓的刑罚,真正可怕的是你的内心的惩罚,一个没有爱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无间地狱。那些刑罚只会伤害你的肉体,伤害不了你的灵魂,那些痛苦的回忆一遍一遍在你的眼前重现,让你的内心饱受煎熬,这才是最可怕的刑罚。相反,如果你不再逃避,选择接受并正视它,或许那地狱的尽头便是天堂,不是吗”。

男人正想要反驳之时,突然耳边传来巨大的声响,男人循声望去,令男人错愕不已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个巨大,史无前例的巨大龙卷风正朝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袭来,龙卷风所经之处,天色暗变,雷鸣电闪,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男人还未来得及细想,反应不及直接连同僧侣两人被卷进龙卷风里。僧侣被卷进龙卷风后,眼前仿佛出现拂晓时分,那位曾回眸止步的美丽女子。女子一个人在龙卷风尽情舞蹈,僧侣见状,立刻盘起双腿,双手合十,全然不顾身处危险环境,虔诚地闭目吟诵经文。那位美丽的天女在表演完优美的舞蹈后,径直飞入龙卷风的中心。

男人被卷进龙卷风后,被龙卷风转到天旋地转,双眼直冒金星。过了一会后,才渐渐适应,男人四处张望僧侣的身影,终于看着到在自己正上方出现僧侣的身影。男人拼命向着僧侣靠近,等到渐渐靠近男人惊讶发现,僧侣正处在龙卷风风眼正中心,僧侣双眼紧闭,双手合十,正襟盘坐,非常安详。恰在此时,一缕金黄色阳光透过乌云,经过龙卷风上方的中心,照射在僧侣的身上,僧侣的身体随着龙卷风风眼正不断被抬升。

在男人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僧侣之时,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一个碎石,快速撞击到男人的额头,男人望着正不断抬升的僧侣,脸上的惊讶正在慢慢散去,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地说道:“祝你好运,和尚。还有,谢谢你”。说完,男人缓缓合上眼睛。

“吱拗,吱拗”,男人的耳边传来声音,感觉就像自己在摇晃的小船里摇摆前行。男人艰难地睁开双眼,男人用手捂住头,缓缓起身,环视周围环境一圈,发现自己现在处在颠簸的马车里。

“你醒了,你感觉好点了吗?”。马车里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漂亮的眼眸注视着男人,温柔地问道。

男人点点头,回复道:“感觉好多了,谢谢”,停顿片刻,男人接着说道:“我这是在哪里”。

马车里一个拿着琵琶的男人,眼睛注视着手中的琵琶,冷冷地说:“我们这里在去往这个盆地的中心班达城的路上”。

“班达城?”,男人很是困惑地问道。

“楚郁,看样子,这个小子不是本地人,该不会是瀚海人吧!”。手里拿着琵琶的男人,对着马车那位长相甜美的女人,说道。

女人没有理会手里琵琶男人的话,看着男人,依旧温柔地说道:“你是从哪里的?”。

“我只记得,我在一处名叫试炼之地的沙漠上,被龙卷风卷走,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盆地里哪来的沙漠,更不用说什么龙卷风了,一看你就是在说谎。楚郁你千万不要相信这小子的话,他说的都是骗人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清澈漂亮的双眸注视着男人,温柔地说道。

男人沉默片刻,缓缓地说道:“吴白”。

“你的名字叫做吴白?”。

男人点点头,小声地说道,“对,我的名字叫做吴白”。

马车在这时突然停下,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掀开马车的门帘,闯入马车之中。一看到士兵的闯入,拿琵琶的男人,低着头,眼睛充满敌意,双手紧握琵琶的颈部,身体前倾。而马车里的女人非常恐慌,躲避着士兵的目光,右手下意识去触碰自己的座位。

士兵扫视了一圈车厢,很快就略过了马车里的两个男人,把目光停留在马车里唯一的女人身上。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伸出右手,把右手伸向女人。

那琵琶的男人看到士兵的行为,额头青筋直冒,脸上显露出怒火,拼了命似的双手想要把琵琶的颈部拔开。而女人见状,立即身体后倾,把右手伸向座位底下,想要抵抗。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名叫吴白的男人突然从座位起身,伸出左手一下子抓着士兵的右手手腕,吴白脸上挂满笑容,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带钱币,递到士兵的手上,紧接着松开左手,吴白态度非常谦卑地说道:“大人,我想您一定是再找这个,对吗?”。

士兵颠了颠钱袋的重量,看了一眼脸上全是笑容的吴白,轻蔑地说了一句,“哼!算你识相”,说完,转身准备离开马车车厢。

在士兵离开之前,吴白还不忘恭敬地对着士兵的背影,说道:“大人,还请你慢走”。

在士兵离开马车车厢后,马车里拿琵琶的男人和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坐正身子,对视而笑,仿佛在庆祝一般。

马车又开始慢慢前行,吴白坐回到座位上,看着他们两个人,脸上带着笑容,说道:“看样子,你们此次去往班达城应该会很危险吧,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吴白的话,让马车里的女人和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马车里非常安静。女人感觉一下子就像变了人似的,看着着吴白,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是一个失败者,我因为同情反抗者们,所以被放逐到地狱里。又因为受不了地狱之苦,几经辗转逃到了这里”。

“是吗’,女人渐渐放松戒备,语气缓和不少,”我们能够相遇,说不定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的名字叫做陈楚郁“,接着陈楚郁指着马车里拿着琵琶的男人,介绍道:”这是宋之问,我们一行人要到班达城,为这里的领主表演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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