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地下室

凌晨,Y市,Z小区,3号楼地下室。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慢慢飘过,突然,黑影“噗”的摊在地上,一股鲜红的血河从颈动脉流出……

第二天7点,经附近居民报警,警察已经将案发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死者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还招来了包括公安局长在内的五六个领导,局面何其之大。同时在场的,还有一位又高又瘦的陌生男子,以及一位身高和腰围几乎相等的胖先生­——前者是著名侦探,其真名鲜为人知,大家都称他M,而后者,人称胖子,是M的好友,也是当年在Y市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当地有名的黑帮老大。


一个警员向M介绍:“死者名叫钱三,四十八岁,其父亲当代首付钱江,不仅有着庞大的商业帝国,与政府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据他的朋友说到,钱三仗着自己父母的钱与权,经常在外花天酒地,坑蒙拐骗,甚至是胡作非为,欺压百姓,十恶不赦。”

“可据我了解情况来看,钱三颇具商业头脑,也会时不时举办些慈善晚会,捐助山区贫困儿童。”M微微一低头,嘴角稍稍上扬,慢慢说道,“这人有点儿意思。还有,当时有人在场吗?”

“没有,据法医说,案发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到三点,地下室连个鬼都没有,不过幸好有监控拍下了当时的情况。”胖子说。

“嗯?监控竟然拍到了?拿来,我要看完整的录像!”

“你确定要看,那监控可是越看越吓人。

M打开监控录像,只见钱三在地下室匆匆走过,他脸色苍白,表情凝重,嘴里不同嘟囔着什么。紧接着,他突然浑身一抖,嘴唇抖动着,脸上出现一丝邪魅的笑容,接着他捂着自己脖子,“噗”的一声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鲜血立刻从脖子流淌出来,曲折如小蛇,扭曲着爬进了墙角的缝隙里,不久,钱三便停止了呼吸,可脸上还挂这那邪魅而扭曲的笑容。

“这就是完整的录像。”警员说道。

“这TM的也太扯淡了,这钱三上辈子拍恐怖片儿的?死了还吓唬人。”

M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沉重,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这时,一个声音传入M耳中:“你个胖子,废话那么多。”

这是个女性声音,在一堆大老爷们的粗嗓音里显得尤为好听,显然此声音属于一个甜美女孩儿。胖子听此明显感到不满,但介于她和M的关系,没好意思多说。这要换做别人,他说不定早一巴掌呼上去了,当然,女孩儿的长相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女孩儿没理胖子,接着说:“喂,M,这案子好玩儿吗?

M冷着个脸,问女孩儿:“你怎么来了?我说过不要再来烦我。”

女孩儿听此,脸色铁青,一脚就踢到了胖子圆滚滚的屁股上。“我说大小姐,您和M吵架,关我胖子什么事,你踢我干什么!”

“踢你解气。”

“我说秋,你还有完没完!”胖子话还没说完,秋就又给了他一脚。

M叹了口气,强忍着不耐烦说道:“凶器呢?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这东西很奇怪,奇怪到不相凶器。”说着,那警员把一根约有一指粗的细长的类似于圆形钢管的东西送到 M手中。他说他们是在墙壁和暖气管道之间的缝隙里发现了这个,据他们的什么专家指出,凶手当时应该藏在管道后面,用这个发射一根毒针后将“圆管”藏在缝隙里逃走(他们确实也在死者体内发现了毒针,且管道到墙的距离刚好可以藏一个人)。

“毒针呢?”

“毒针还在死者体内,因为插得很深,还尚未取出,正和尸体一起躺在实验室里等着被他们“拆”呢。”胖子插话道。M笑了一声,笑的有些狰狞,有些吓人,“既如此,我们该会会死者了。”

“既然M侦探想要见死者,那我带你们去,对了,你们可以叫我阿伟,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来到死者面前,一些领导对这事本就不感兴趣,来现场只是为了刷存在感,所以这次少了很多人,除胖子,M和秋外,就只剩下那个阿伟了。M仔细观察一遍尸体后,面色逐渐凝重,在房间里不停踱步。

“怎么了,有问题吗?”小伙问道。

“太怪了,这也太奇怪了。”

“有什么问题吗?”胖子和小伙都一脸懵的看着M。

“按照现场位置和监控录像来看,管道位于死者右侧,那毒针应该射在死者的右侧,可你们有没有仔细观察,毒针位于死者脖子左侧;而且,管道里的空间只能塞下一个人,一个人在小小空间里根本无法活动太多,更不要说是杀人,如果凶手稍微有点胖就会卡在里面;其三,监控录像并没有拍到凶手,那他是怎么进去或者离开的?”

“这不废话吗?这我也看得出来。”

M没理会,悄悄甩给胖子一个眼神,他立马就懂了,这眼神,是让他留意阿伟。

M看看小伙,有看看胖子,没有说什么,径直向外走去,看样子,一天就要怎么结束了。胖子也没敢多问,心说神秘人物总是喜欢搞神秘。那小伙,虽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只能待在一具冰冷死尸前,眼睁睁看着M他们离开。

M一路无话,一直在城里绕圈子,走到天黑才在一处不起眼小角落停下,胖子开口就问:“你搞什么飞机?迷路了就直说。”

M没搭理他,反倒说:“凶手就在我们身边。”这话吓了胖子一跳,赶紧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他人才放下心来,问:“你说,会不会是那圆管只是一个幌子,凶手一直藏在别的地方:你有没有注意周围有没有暗格之类的。”

“不会,周围是承重墙,况且我在周围仔细看过了,没有可疑之处。”

“所以呢?我们要提防他们是吗?”突然想起秋的声音,M和胖子都吓了一跳,心说她什么时候跟来的,甩掉了那一群人,却把她给漏下了。

M一脸无奈,只叹息一声离去。胖子在后面问:“你去哪?咱们突然消失,定会引起凶手注意,说不定现在家里都已经被监视了,你要被一群大老爷们偷看洗澡吗?”秋当即打了胖子一下,说他思想龌龊。

一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瞎溜达,漫步于附近的一个公园里。现在以经是晚上,明月中悬,几个老太太跳广场舞正欢,突然,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直直摔在了地上。

秋一看,也不管是不是讹人,马上前去帮忙,不过十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医院了,秋还在担心,M本想离开,可胖子不放心她,他也只好留下来。老人子女远在国外,医生就将情况跟秋说明:老人是在家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又没有按时吃药,刚刚在公园里一活动,一下就昏过去了,好在现在状况已经稳定了。

秋松了口气,一不小心吵醒了在一旁熟睡的胖子,正嘟囔:“原来病也能迟到。小妞儿,没事儿别光吵吵既然这样的话,你们说如果这钱三如果是先中了毒针……”胖子若有所思,可话未说完,只听远处一声响,胖子背后的玻璃就碎的连渣都不剩了。他吓得直打哆嗦,才反应过来这是被狙了。看来是有人要杀他们灭口,这也正能说明:胖子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

可谓是说时迟那时快,胖子已经连滚带爬的逃命了,M脸色铁青,推一把吓愣了的秋,一块儿逃窜出去。就在这同时,四周又窜出来无数人,皆穿着医院工作人员衣服,要不是都拿着枪,还真分不出来。他们都用白口罩遮住了半边脸,但M瞥了几眼,不难发现,里面很多人前几分钟还在一起聊天,而现在却兵戎相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们把病床,座位等都当做掩体,跟着胖子,在其中穿梭,胖子平时看似慵懒,腰围与身高等同的体型让别人总觉得他可能连跑都跑不起来。而此时,他突然左蹦右跳,在地上翻滚连冲带撞,惊得旁人目瞪口呆。胖子在座位底下爬了一阵,突然跳出来,直冲向距他不远处的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人撞倒,接着几拳上去,打得他几乎七窍流血。他一下把枪夺过去,随手就扫一梭子子弹,医院墙上瞬间红了一片,有几发子弹,甚至是贴着M脑袋飞过去。

不得不说,这一下威慑力还是很大的,那群人都被胖子镇住了,下意识向后推了推,枪声也比之前小了许多。他们就趁这一会儿,又逃了几步,胖子顺手又捡起两把枪,一把扔给M,另一把自己留着。顿时,火花四溅,枪声,尖叫声,凳子踢翻声,响成一片。

此时医院周围已经停满了警车,一队警察已经冲了上来,场面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原本M他们是警察的重点照顾对象,结果要杀他们的那些人替他们挡了很久。那些人一看没有退路,也不管胖子找麻烦,都拼了命的死扛,场面一度混乱。他们正想趁乱逃跑,突然间,只听“轰”的一声,一股热浪涌来,几块玻璃同时碎裂,崩向四周。M正好扑向秋,俩人滚到一边,受到的冲击还不是很大;而胖子正好在路中央,直接就飞了出去,身上满是鲜血,有他自己的,更有别人的。

大家回过神来,看向爆炸的地方:俨然成了一个大洞。

之所以是洞,而非是坑,是因为炸药威力之大,足以炸穿楼层。从洞旁向下看去,可以看到底下楼层,几具尸体还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胖子见此,心生一计,他向M做个手势,本以为M会立即做出反应,没成想他愣了一会儿,竟没有反应过来。胖子只好大喊一声,他才明白过来,带着秋,一口气跑到洞的旁边,顺势跳下去。同时,胖子单手持枪,也不看人,一边往洞那里跑,一边反手向背后猛扫,不管好与坏,无论警与匪,皆缩脖子找掩护,借此机会,胖子一翻身滚下去,有在底下滚上几米,跌跌撞撞爬起来,赶上另外俩人,偷偷从医院侧门跑出去。

三个人好不容易跑出门口,气儿还没喘匀,一抬头,一排警察正等着他们,这次没法再逃,只好“服从安排”。

等他们到了警车上,才发现所有人都伤痕累累——胖子的伤最严重,除去小的划伤外还有一个弹孔一道10厘米长,1厘米宽的伤口,几乎止不住血;M和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两个人也是满身红。

估计是太累了,他们竟在警车上睡着了,等M再醒时,已经在市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了。

他扫一眼门口,几个警察正坐在那里聊天,屋内,还有一名年轻警察,穿着便装,似乎睡着了。他仔细一看,原来是领他们去看钱三的尸体那个阿伟。

M看胖子和秋还没有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折腾半天,除了浑身更为酸痛没有任何效果,倒是把阿伟给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说到:“醒了,您老可终于醒了。”

看来,他们昏睡了很长时间了,在这期间,应该都是那警察在照顾他们。

“还有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四天多!”

“你怎么来了?”

“在医院里秋小姐就找过我了,我说了,随叫随到。”

“你说的是随时找你,又没说随时来。还有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四天多!”

M心里一惊,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四天时间,足以做很多事情了,他们在医院遇伏,说不定就是对方为了拖延时间。M清楚的很,为了破案,他们必须依靠警方力量,也就是嫌疑人的力量。

M又和那警察聊了半天秋才醒,这期间,M从警察那里了解到了大量的信息:其一,在医院袭击他们的是国外某雇佣军的人,至于如何入境,谁雇的他们,他们的目标或是任务具体是什么等问题,还在调查中;其二,他并不知道M等人在医院,而且当时他不在场;其三,炸弹是有人在一星期前就藏好的,监控没有记录;其四,他们找不到是谁报的警,那人自报警后就消失了,他们起初想凭借声音搜寻,但那人改变了声音。

等胖子醒了以后,M将这些信息告诉了胖子和秋,同时,他给胖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今晚会有行动,要胖子瞒着秋。之后,由于阿伟的缘故,他们三个人一直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画面一度很和谐。这等“美好”,一直延续到晚上十点。

晚上十点,阿伟要忙其他事,已经回去了,胖子给秋抛了个媚眼,就一下躺在了病床上,引起秋一阵恶心。另一边,M也早就睡了,于是不到半个小时,病房里就响起了微微的鼾声。突然,胖子耳边响起了幽幽的声音:“死胖子,起床了。”霎时,滚圆身躯微微一震,就听胖子笑道:“老子装的。”

几分钟后,两个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医院。在绕了几个路口后,胖子终于忍不住问:“你要是觉得医院里闷,我找几个兄弟直接把咱接出去,你带我来吹西北风是几个意思?怕不是你要背着秋干啥坏事儿?”

“我把她留在医院是为了拖住暗处的人,这样相对安全点。我觉得,秋,她有些怪。”

“为什么?你连秋也怀疑?”

“她在见到尸体的时候,太过于镇定了,镇定的就好像人是她杀的一样。”

“会不会因为他爸是……”

“你是黑帮老大,看见尸体时都往后退,更何况是她一个女孩子。她爸是贩毒的,她又不是。另外,阿伟也有问题,所有人里,实际上就他见到过死者还在现场时的样子,他极有可能与凶手有关系;之所以否认他是凶手,是因为他既不具有杀人的勇气,也无事后凶手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我在看到尸体时,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此类作案手法,我见过一次,碰巧的是,那次案子的凶手是一个跟我很熟的人,作案手法也很相似。”

M说,那是五年前,死者身上也有枚毒针,可他后来发现,毒针是由内而外“长”出来的——毒针一开始很小,凶手把很多小毒针“溶”在水中,待受害者喝光水8小时后,凶手便用一种方法,让一枚最靠近颈部的毒针开始生长,最后刚好刺穿,造成毒针由外射入死者体内的假象,同时使凶手有不在场证据,不被怀疑。而这次,也是毒针杀人,可当时M无法判确认,现在毒针肯定已经被去取出,所以没有办法判断这次是否与上次一样。

“你这分析的头头是道,结果就是咱身边没一个好人呗。你这也太武断了。算了,咱还是先回医院吧,这外头也忒冷了点。”胖子一时理解不了,不耐烦了。

“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咱还得再去一次警察局。”

胖子听到这句活,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那表情就像在说:您老脑子没坏?眼前这位不会就是凶手,要去警察局自首吧。不过,以胖子对M的了解,他知道M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所以话不多说,胖子就一路跟着M到了警察局门口。但此时此刻,他们眼前的警察局,与之前拜访过的警局都不一样,这个明显偏远了很多,有些破旧,还有些复古,好像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重新装修过一样。

M小声对胖子说:“这里之所以没有装修,是因为这里有着全市唯一一家保留在警局的实体档案馆。前几年,政府突然出台了一条新的规定,将警局所有的档案全部转移到了电脑上,撤掉了所有档案室,唯独漏下这一间,或者说,是有意留下了这一间。因此,这里很多东西有不可告人之秘密,内容也准确很多。”M顿了顿,说,“之前的信息,可以说是暗中的人有意透露的,这肯定会对我们的判断造成影响,可进入这里,我们的行动会让他们猝不及防,但也一定会被多方势力监视,我们所获取的信息在被我们获取时,也暴露了,这很糟糕,可我们没有时间了!还有,记得见机行事。”

胖子做了个OK的手势,就跟着M走向门口,见M与门卫简单交涉一番,拿出一张小卡,便直奔档案室而去,胖子也紧跟在他身后,不在出声。M走到档案馆门前,却停了一下,门前赫然立着一位老者,微微一鞠躬,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    

档案室虽然重要,但多年无人管理,已然是杂乱无章,M和胖子只好在一堆杂乱的档案中乱翻,他们很清楚,不到天亮,他们就会被请出去,或文或武;M心里也明白,这间档案室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如此之乱,一定是有一个人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查阅了大量文件,这个人查阅文件却不复原,目的就是要使得这里的东西除他以外很难快速找到,让别人无处下手,以此来保护什么。

M让胖子完全听他的安排,试着去找阿伟以前的资料。而他自己,则借助档案室的网络,在网上搜索钱三的档案。钱三是因为这次事件才被详细及记录的,所以找起来并不难,M也很快就搜了出来,只是这资料上显示的,与阿伟一开始介绍的有着些许的不同:资料显示钱三虽为钱江之子,但很早之前就与钱江决裂,自己创业至今,且他本人并没有在外花天酒地,反而经常出席与一个慈善组织,更奇怪的是,这个慈善组织的主席在钱三遇害前三天食物中毒进医院了,之后就一直在医院待着,不让出院。

M意识到事情不妙,资料与阿伟所说竟有如此大的冲突,这只能说明阿伟对他们有很多隐瞒,或者是警察局的资料被人篡改了。

此时,M的表情已经非常凝重,可胖子那边仍旧没有进展。

胖子有些不耐烦,坐在地上,用手在一沓沓布满灰尘的档案中乱翻,嘴里还不停嘟囔:“这是哪个神经病,这么没素质。要是让我胖子知道,非扒了他的皮!”

M翻了个白眼,让他别找了:“这个人如果想在这堆案中藏东西,一定不会轻易让人找到,但他之所以没有毁掉,要么是毁不掉,要么就是他避免里面的东西被人轻易知道。”

“那咱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到底要怎样?”

M让他别急,自己开始仔细打量整个档案室。这档案室除了摆档案的柜子上空空如也,其余地方都堆满了档案。M叹息一声,看向胖子,却突然听到一声异响——屋外走廊上,突然出现了脚步声,这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空气中分外刺耳,紧接着 ,还未等俩人反应过来,屋内的灯光突然灭了,胖子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随手拿起两本档案,侧身站在M身前。这时,黑暗中的脚步放慢了许多,但这声音,却已不再走廊上,而是越过大门,来到了档案室内。脚步声在距离M很近的地方停止,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声,显然这声音,是属于三个人的。

在寂静三秒之后,只听胖子大喝一声,纵身一跳,向前飞扑出去,同时M快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只见一道惨白的光照射到了一张惨白的脸上,那张脸,满是皱纹,饱受沧桑眼神却充满坚毅。胖子被这张脸吓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一扑未中,那人便似鬼魅一般闪了过去,紧接顺势一拳打在胖子脊背上,再一侧身,使他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扑倒了柜子,摔的人仰马翻。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在须臾间完成,不留破绽。

好在胖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很快就挣扎着爬起来。此时,那人已经走向M。M一看不妙,立刻关掉手电,跑几步爬上柜子,屏住呼吸不再出声。那人追了几步后就停了下来,整个房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寂静。M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猛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张被灯光照射出的惨白的脸,正是门口那位老者!顿时,冷汗不停冒了出来,M明白,整个案子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个案件所牵扯到的所有人,都不止有表面的那一层身份,在暗处,每个人都阴险狡诈,计划中自己的那一步,盘算着自己的局。

思考间,档案室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M对着胖子大喊一声:“跑”,自己就径直向门口狂奔而去。而身后,胖子跟着他,那老者跟着胖子。M和胖子两人也不看路,在警局里夺命狂奔,身后的人如阎王夺命,穷追不舍。M体力渐渐不支,呼吸越来越沉重,眼见就要被“阎王”追上,结果胖子忽一转身,迎面撞上老者,与其滚到地上厮打起来。M见此,顾不上更多,转个弯,却看见一门上写着“档案室”三个大字。他暗骂一声,心想自己跑太快,都没发现自己又绕回来了。他又看看胖子,他还和“阎王”打的正欢,可对方下的是死手,按这样下去胖子撑不了多久,他自己又帮不到他,想着现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毕竟这里是警察局,对方有敢如何?

于是,M便推开档案室的门,进去反锁。等他再回过头来看时,眼前却是漆黑一片——灯是关着的。

“怎么回事?环保意识这么强?急着追人还记得关灯?”M嘟囔了几句,便打开手电去找开关。

手电一开,他却懵了,眼前的档案室,与之前的却截然不同了——这里竟然还有一间档案室!这儿虽然依旧凌乱,却有了秩序,并且,在档案室的最尽头,赫然有一扇铁门。M愣了愣,小心翼翼靠近,铁门上挂着一条铁链,却并没有锁,门内,有一条向下的通道,似直通深渊,不见尽头。

M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自问需不需要跟外面的人商量一下,去买根蜡烛。他嗤笑一声,轻轻掰开铁门,缓缓向下走去。就这样,时间仿佛停止,他不知走了有多久,终于看到了道路的尽头——一个小房间。房间里,一张桌子,一个凳子;桌上一盏灯,一支笔,一本笔记本。与外面的风格截然相反,这儿整齐的不能再整齐。

M靠过去,吹去笔记本表面上的尘土,谨慎翻开,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很多东西,这是一本日记,一本记录着真相的日记。

一晚上的时间,M就那么拿着手机,借着微薄的灯光看完了整本日记,里面记录着一位长期生活在这个阴暗之地的人的生活,记录了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组织的众多秘密,也记录了他发现这些秘密的全部过程。

内容大概是讲了在上个世纪,一个名为X的神秘组织,与Y市政府合作密切,他们秘密渗透了警察、政府、等机构,还掌握着很多地区的实权,并试图爆发一场大规模的运动,那次运动若爆发,对世界将是毁灭性的。但不知为何,他们取消了那次活动,并且隐藏了起来。在之后不久,诞生了一个与之对立的组织,他们为了与之对抗,派这本日记的主人在这里执行了一次任务,最终他研制出了一个可以消灭所有人的“东西”(之所以称之为东西,是因为他在日记中始终没有提及那是什么,而以“东西”二字代之),他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将这个“东西”藏了起来,只留下这本日记。而他,作为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很快便遭到了谋杀。

其中,有几条日记比较重要,内容如下:

1977年12月6日

他们已经完成了对Y市政府的渗透,Y市政府主要人员完全被掉包。他们已经掌握全国1/3城市的实权,与全国1/2城市的政府有联系,这是自隐藏后进行的第三次大规模渗透。组织上还没有安排给我新的行动;我已经与原联系人失联。我有一种预感,组织上似乎发生了变故。

实验成功了,毒药已经生效,它正在那两只可悲的老鼠身上生长,实验正式进入第三阶段。

 

1979年1月18日

与新联系人成功对接暗号,我与组织重新取得联系,在之前的半个月里,组织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洗牌,安插在一个慈善组织里,继续对抗X。

实验进展顺利,我已经可以控制单个病毒并使之生效,实验进入第四阶段。

 

1979年8月22号

样品以摧毁,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获取这会给组织甚至世界带来毁灭性打击,但我不能没有底线。组织上已经失去对我的信任,我被抛弃了,很快,我将被屠宰,那个东西,我把它藏在了Y小区三号楼地下室里,平常人不会发现。

以血引导,方可现形。水日之足,方可捉之。心无杂念,用得其所。

Y小区三号楼地下室,正是钱三遇害的地方!

M顿时明白了很多:钱三,就是那个新的联系人,他之所以走得如此匆忙,是要坚持到那儿,邪魅的表情,是为了吸引M的注意,血流的方向,正是“东西”藏觅之地!这样即使监控被修改,也不会漏掉这些细节。

M一刻也不敢停留,也不顾外面的老者,一路狂奔,冲出档案室才发现已经天亮,门外空无一人。他来不及管这么多,他要与所有人比速度!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走出,或者说是跑出警察局,秋竟然正在门口迎接他,陪同的,还有阿伟。M暗骂: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心里苦笑,老老实实坐到了阿伟的警车里。

“你去会干什么了?”在警车上,秋一脸关心地问道。

M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地糊弄下:“没…没什……”

“想你也不会说。”秋有些沮丧,递给M一瓶水,“算了,先喝口水吧,你现在是否可以回医院了?毕竟你还没痊愈。”

“不,我现在得回案发现场找点线索。”M喝了口水,继续说,“你们就先回去吧,案子会破的。”

“那你小心。”



7:20,三号楼的地下室寂静如初,M再次站在案发现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眼睛微闭,循着记忆中的那道血流,慢慢靠近墙角。不过,记忆这不靠谱的东西让M只能停留在墙角,血流具体在哪停下就不得而知了。M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没办法,只好随手找了块锋利的石头,看了看手心,一咬牙,用力划出一道口子,快速将手心朝向墙角,一条蜿蜒似蛇的血流又重新流淌出来,血流沿着墙角流淌,拐了几个弯后,突然不再向前流动,而是在那儿“画”了三个连在一起的圆。

M走到那三个圆圈上面,轻抚圆圈表面,在用力一踩。只见地面微微一震,脚底出现一个一掌宽的小坑,坑下竖着放着一个盒子。此盒方而长,乌黑如玄铁,似有千斤重。M小心翼翼将其拿起,才发现这个盒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他将盒子轻轻打开,定睛看去,本想一探究竟,可盒中,只有一张字条。字条上用红笔写着几个小字:魔?东西我拿走了,想见我,来你我分别之地!

“果然是你W,既如此,我们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M自言自语道。



胖子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从木地板下掏出一块手机,拨通了上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大哥,您找我做啥子?”

“救我朋友,他有危险。”



城郊旧仓库里,传来一声冷笑。

“你来了?”黑暗中隐隐出现一道黑影。

这个声音对于M很熟悉,它来自M最亲近的人之一。那个人,叫W,是M的弟弟,十几年前就是在这里,这个旧仓库里,他与M分道扬镳,当时M并不知道,他与他的弟弟在将来会站在对立面,而现在,他已经认识到,杀害钱三的凶手正是W。

“首先,我承认,人是我杀的。你应该知道,钱三与那个慈善组织来往密切,实际上,他就是他们的人,那个慈善组织,就是一直与X对抗的组织。而我,很荣幸消灭了他们的最后一个领导者,这个组织在钱三死亡之时被宣布瓦解。其实早在很长时间以前,我就找到了他们隐藏的那个‘东西’,那其实就是毒针,大量的毒针。几年来,我用这种毒针为X铲除了很多敌人,包括五年前的那个,还有慈善组织的主席。”

“你是X的人?”M打开手电,向黑暗中走去,他虽然知道W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他扔不相信。他的亲弟弟竟然是X的人。

“不光是我,阿伟,秋,还有你在案发现场见到的那些政府的领导,都是我们的人。”黑影又是一阵冷笑,“事到如今,一些事情,说出来也无妨。”黑影,或者是W,继续说到,“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查案,所以我安排了两个人去监视你,并且让阿伟更改了监控,为了瞒过其他警察,他还顺便在管道后面塞了跟圆管。但没想到你在停尸间就发现了不对,还对阿伟有了提防。哦对,你朋友也是个人才,他凭借公园的意外,基本猜对了我杀人的过程,可惜你们谁都没有听他的。我意识到这个人不会按套路出牌,得早点除掉,所以策划了医院的变故。那次变故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具体内容等等再细讲。但后来随着案子推进,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让你知道的多,所以我只好利用一些其他人。档案室里的老者你还不知道是谁吧,那是警方的人,当然他还有自己的故事,比如他的儿子在钱三遇害前三天莫名去世了。借此,我找他谈了谈,让他怀疑是你做的,并在你那天偷偷跑出医院时告诉他你会去档案室。于是,他就带着满腔愤怒去报仇了。再然后,我为了后面的计划,让秋去救你出来,可没想到你碰巧发现了那本日记,还逃过一劫。她递给你的水你喝了吧,那瓶水有什么蹊跷,想必现在你也知道了。”

仓库外,胖子奇迹般地出现在那里,反手握着匕首,正要冲进去。

“死胖子,等一下!”秋刚赶过来,一同来的还有阿伟。

“幸亏我们看了地下室的监控,才能及时赶来,不然你冲进去,怕不是要让凶手带着M逃跑?”阿伟补充。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我带我自己的人去救人,关你什么事?人我全都给你带回来不就是?”

“凶手既然没说让M自己单独去,就肯定不怕我们,我们这样贸然进去只会给M添堵。”

另一边,W顿了顿,继续说道:“估计你朋友现在已经到了,正要来救你。这家伙拼起命来真TM狠,竟然从那个要杀你的人口中逼问出他要把你带到这来。不过可惜,他现在还信任秋,估计被她劝住了。”

“我这处境,还真可以说是等救援了。”M自嘲,“既然你那么想说,说说医院的是吧。为什么我醒来后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你并不是想不起来,而是这些事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件事是我临时决定的,所以炸弹不可能是一星期前藏好的,阿伟纯粹就是在骗你。还有雇佣军什么的,其实都是X的人。我在那些人来之前,阿伟就已经到了,我借机会让秋把你迷晕,再把你拖到阿伟的警车上,然后我乔装成你的样子,联合秋骗过那个死胖子,毕竟我们两个人骗一个人并不难,况且我们长得又那么像,同时阿伟趁乱安放好炸药,在变声报警。不过实在惭愧,这样他还没死。还有,你怎么对日记的内容深信不疑?你不觉得你找到这里,了解真相的过程太简单吗?你属于我们!”

说罢,黑影向黑暗闪去,M赶快去追,一进入黑暗中,就碰到一个东西,手电一照,是个布偶,布偶后面,一台小巧录音机立在那儿。

M终于有了一种无力感,真相大白,可又如何?突然,他心口一阵绞痛,无法呼吸,无法求救。

仓库外,胖子总觉得事情不妙,还是忍不住冲了进去。此时,仓库里寂静、阴冷、死气沉沉,他看到的,没有凶手。只有一具尸体,一个布偶。

突然间,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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