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

 我很爱你,但,我不懂你。你那幽蓝的眸中究竟隐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悲伤,我想,你应该是很喜欢阳光的,所以才会在家中安上一大扇的落地窗,暖暖的阳光弥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可事实上,你是一个忧郁的女子,你惧怕阳光,可依旧爱它。

你站在有阴影的角落里,远远地望着房间中的阳光,有细小的微尘在空气中散漫地漂浮,你微眯了眼睛,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倾国倾城的容颜,苍白如雪的皮肤。

你的确是美的,美的惊艳,美的绝望,你太过孤傲,厌恶与人交往,你的世界别人不懂,自然也进不去,而这些人中亦包括我,我很爱你,但,我不懂你。

此时,图书馆的人已经很少了,你将午餐省略,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寻了空位,从书架上熟练地找出了前日还未看完的小说,是安妮宝贝的,她的文字令你着迷,我想。

平淡的文字临摹悲伤的模样,有着直击心底的绝望、悲哀,你曾说她的文字从来不去赚取读者的眼泪,但会令人疯狂,我无言,只能沉默,我没有读过她的书,也并不喜欢人性的阴暗面在她的书中描绘得淋漓尽致,但那一刻,你的眼睛有微光闪烁。

我说,你的刘海长了,你淡淡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你的刘海很长了,已经完全把眼睛遮住了,你低头走在路上,让人看不清你的样子,你说,这样挺好的,被遮住的视线作为生命的留白,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可看的风景,看不清就看不清吧。

周末,你出去旅行,一个人,去丽江。一个古老的小镇,纵有历史遗迹却无历史气息,在这里看不到历史的存在,那些过去消失的干干净净,现代已将它侵蚀得太厉害了。无奈,白天你在旅馆睡觉,只到了凌晨三四点时才出门,沿着青石小巷悠悠的走着,耳机中播放着过时的吉他民谣,你穿纯黑色的长风衣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啤酒,那时你还不会喝酒,虽觉得难喝仍在街边将它饮尽。浅玫瑰色的晨曦渐渐明朗起来,你回到旅馆简单吃了早饭,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冬天,人们似乎都有些嗜睡。闲时,睡觉总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我来车站接你,你递给我一束淡蓝色的花,是绣球花,你说,你不知道它的名字,觉得漂亮便带了回来送给我,对此,我是开心的。

那日,临近放假,教室已经很少有人再去了,图书馆反而因即将来临的期末考试而变的热闹,我很早便去了教室,此时,你正伏在桌子上午睡,冬日稀薄的阳光斜靠在你的身上,你睡觉时总是喜欢把脸埋在双臂间,朝向黑暗,如瀑的长发散在背上,有风过,微微浮动。

我轻轻走过去,坐在你的旁边,将书铺开,是仓央嘉措的诗集,他是你喜欢的诗人,某个秋日,你曾在落了银杏叶的小路上,为我诵读他的诗

好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

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

出了生死

哪一件不是闲事

谁的隐私不被回光返照

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

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

告诉我

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

暗示着多少祭日

专供我在法外逍遥

学校沉浸在放假的巨大喜悦中,各种喧嚣如约上演,摄像机的镜头里是单调的离别,你微皱了眉,索性将摄像机收了起来,你去了远离学校的一家咖啡屋,欧式的装潢,简洁温馨,空气中氤氲着咖啡的苦涩香气,这里人很少,很安静。

角落里,你要了一杯黑咖啡,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它来自俄罗斯,淡青色的信纸上有你的名字,是他写给你的。

他说,他过的并不好,重复着枯燥单调的生活,租住在几乎看不到阳光的狭隘阁楼,空气中满是浓浓的油彩颜料的气味,他说,他越来越讨厌画画,他说,他吃厌了黑面包,他说,他不喜欢俄罗斯的天气,他说,他很想你。

我不知你是否回信,那天晚上,你来同我告别,我们围着学校的湖边走了好久,我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你,我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点点头,接下了我的礼物,是一条纯白色的围巾。

凌晨的机场热热闹闹,离开的人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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