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30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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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退想斋日记》民国二十二年至民国二十八年

阎锡山系晋人,而其把持晋政,无一非祸晋人之政。予向乎阎锡山,人皆恶闻之,今乃皆谓阎祸山西日甚一日,较甚于前矣。

早餐后即告辞言旋,出新南门外汽车站买票,至晋祠五十里,车价大洋九角。十二点钟登车启行,其行迅速,一点钟即到晋祠。

岁除兵马纷纭,又加金融紧急,人民困穷,殆将有不支之势,吾邑陈县长乃蓉破坏征收钱粮成法,以致阖邑人民受害,而本县之劣绅、土棍、流氓莫不肆恶,天道亦难知矣

近日省城有成成学校中之学生竟入共产党者不少,已经当〔局〕闻知。前数日,突派宪兵于深夜入校,指名拿获,立刻枪毙二十余人。一校有此,焉知他校不有共产党乎?

时倭寇倾陷热河,又进攻天津、北京,党兵方才出伐,不敢言征讨贼寇,只是言用兵抵抗,可见党国之气馁矣。

官不知民苦楚,以为富在于民,要粮要税,刻不容缓,宜乎人民有“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之怨。而阎锡山昏聩糊涂、莫视民瘼,尚办山西十年建设计划案,一曰政治建设,分为民政、警政、村政、财政、教育五项。二曰经济建设,分为农业、工业、商业、矿业、交通五项。由其不知晋人困苦已极,日不聊生也。

麦秋已到,被雹成灾之处,农皆困苦非常,生活之路杜塞难开,其未被灾之处,农皆因市面周行不通,大受窘困,粮价大跌,又不值钱,益形艰厄。加之官贪吏虐,今日要钱粮,翌日税捐,有加无已。民困急迫,怨声载路,似此现象即欲久安长治,能乎?否乎?可畏也。

今日省城市民举行“九 · 一八”〔阳历 9 月 18 号〕国耻二周年纪念大会。绥靖公靖署总参议赵戴文恐有意外之举动,朝即出省到晋祠暂避之。民政厅长孙焕仑到晋祠。此外尚有数辆汽车,载要人游览晋祠,亦托词也。

时中央政府仍在南京,福建于十月背叛中央,即在福建成立新政府,名曰人民政府,现在开战。

“民穷财尽”四个字,自民国十九年阎锡山由河南被蒋中正战败而归,予此言比四个字之权舆,迄今四年矣,民穷财尽年甚一年,现在到处民穷已不聊生,经济荒芜不见现洋及乎铜圆,市面所周行者皆是纸票,然纸票亦形缺乏,又今各村出合作券以致街镇村长副借公营私,任意舞弊,时局若斯。焉得不生意外之变故乎。言念及此,不禁悚然,恐惧予言之中也。

党魁蒋氏来我山西,随带其妻宋美龄,系来游览风景乎?抑系巡幸地方乎?来了数日,不闻其询问政治之美恶,官吏之贤否,亦未闻其求贤聘士,辅佐大政,措天下于治安,则是来我山西俾山西官吏徒费供给之苦,失晋人盼望除害安良之意,不亦虚此一来乎。有人谓:党国世界,实系魔王世界。于此益信。

阎锡山于本月初十日葬其父后,复三日到坟,即庐墓侧,不归家中。总署总参议赵戴文呈阎以孝治天下,则是阎锡山尽孝道,而赵戴文亦系斯时之君子人也。然以观阎、赵二人所为之政,则距孝之一字大相径庭,若能尽孝之人断不能厉民而以自养也。

家已贫穷,将有绝粮之患,欲购无钱,欲赊无处,市面概不周行,邻里亦皆窘困,世局业已动摇,摊派层出不穷,官吏佥不恤民,人民均没生路。

吾晋纷乱由于先自内扰,莫能坐镇之故耳。大小官员不思安民,仍借“防共”一役向民索财,供给军饷,以致群黎百姓怨恨不已,久则内变耳。

五男鸿卿在高等小学校毕业,欲升中学校因学费太巨而止。其同学生多到并垣兵工厂作工以度日,鸿卿亦欲随其同学五六人入兵工厂,昨日赴省照应,业已约定上工日期。

长孙全忠于昨晚归来,言其在晋生工厂莫能随便告假。凡在工厂之工人皆受厂长之压迫,乃于七夕节组织一工业公会,到自省堂集合千人开会,议决到山西省政府虽请立案后,始行开成立大会,且有主张公道团为之援助。

粮价腾涨,每斗米麦价皆加倍,由于公家积粮预备军饷之故耳。日寇进逼,欲占中华,民国之官畏日人如虎,不敢一撄其锋,而日寇轻视中国之人不啻草木,一任其蹂躏

孟贞元在我家雇工十余年后,因其家务堕落,剃发为僧,在晋祠朝阳洞住持,业已十年余。本月初八日圆寂。予赴晋祠,适遇出葬,即行送丧。

传言:日本飞机数十架今夜要来山西各处,人民今夜不敢点灯,谓有灯火之处,则飞机必放炸弹以损伤人。此等谣言小孩亦且宣传,令人恐怖,纷乱之世,固不能免

内兄武广义来言,侄武自行吸料面将家〔缺字〕偷卖,已报告其村长副,管押自行于其村公所,邀予到其村办理其事。留内兄在家午餐,后相携赴其村办理其事,尚无解决之法,日已西落,予乃告归。

近日报章有日寇围攻北平京城,又在芦沟桥与官军激战,日寇说占华北之地为日已久。里人王三全因吃料面之毒,病困多日,昨日已死。虽王四个儿子,临死无一子看视,系其从兄王喜全为卖敛衣棺木葬埋。……

传言津平战事紧急,省城炮兵司令周岱、警备司令荣鸿胪之家眷均到晋祠之别墅,居于其内。

公家向民要救国捐十分紧急。昨日里中三户李、刘、王被警传到县政府,示威逼之法,认捐则放回,不认则拘留于县,闻皆不认,未曾回来。嗣乃经众婉劝,李春芳认捐一百五十元,王钊认捐一百三十元,刘拖元认捐一百二十元,三户共出救国捐三百元,限期缴款,讨保释放。今日三户由县归来。

上月居庸关、南口失守,中央军损伤甚巨,由于晋军为左右翼按兵不动之所致,众遂呼阎锡山为汉奸之道。中央因南口之失,命将晋军之左右翼军官赵承绶、李服膺立地正法,而阎锡山庇护二人,纵赵逃匿,李仅拘留,不予正法。

城中无日人,县政府人员全行逃匿。城中之事,四街长暂且维持。……有二日人自小店镇进了东门,四街长招待送了二捆藕根,一辆足踏车而去。

日军在村驻农民宅,将各家之木器捣毁为火,以造其饭。予之赁铺中桌椅板凳烧毁几尽,村丧失物件甚多。日出以后,方才起行,向南而去

近日概无飞机,今日上午飞机两架,自北而南,人皆惊异,以为晋南有战事乎,何以今日又有飞机而过耶?并于卓〔中〕午闻东北方面放大炮两声,有人言,炮声在柳子峪口外,系红军炮击日军所过之汽车也。

王之臣由其朱环村下山而来,言窑头村现有红军一二百名,驻扎已半月也。红军分区,第一区在风峪龙王头所驻,柳子峪、窑头村之红军属第二区,开会之期必到风峪,且听其令而行。

昨夜予村东五里小站营周示家被抢,失现洋一千余元,衣物亦多,名系“红军”,实系土匪冒充红军也山西被日军倾陷,上年冬十月初旬进占太原府,迄于年底,纷纷扰扰,秩序不整,尚无一定之办法,也无历书之可购,故不知今日为阳历之何日,只知本月初五日为立春节。

因日军纷纷向晋南而行,沿途在村住宿,民皆惶恐,均忘庆贺元宵节矣,亦不闻卖元宵之人。元宵节一名传柑节。

天阴一日,世界黑暗,令人闷闷不乐,扰乱益甚也。因日军妄行毙人性命,众皆奋〔愤〕恨日军之大败,都死于中国,不得回其东洋耳。

赤桥村公所近定下《山西新民报》,予借来三月二十九日即阴历二十八日之报,有“中华民国”之“华中维新政府”已于三月二十八日在南京正式成立。政府原址内举行正式成立典礼,“上海市政府”归并统辖。果如是也,则予已经成为亡国奴矣,曷禁慨叹

又传言:太谷县西南十余里北流村左近,亦于本月十一日〔 3 月 12 日〕亦开一战。日军与红军赌胜,红军受伤不大,日军乃大受损伤。两面不知兵死多少,而各村之民亦死一二千名。太谷县城四门紧闭,日军防堵红军,不准人出入

昨日上午枪炮之声,传述日军汽车二三十辆路过南峪,被许多红军在峪口所邀击,因之对敌,不知孰家胜败。

红军出阎家峪口,在姚村峁西汽车路邀击日军之运输队,迄今可一旬,日日闻战,日兵不免死亡者,红军多胜,日军多败,谣言日军在晋南亦败。

晚间传述,今日午前红、日两军在黄楼沟口外开战,红军用枪击毙日兵三名。众闻日军受伤,莫不喜欢,可见众恨日军之甚矣。

……前两日,有日军到赤桥村公所告说:令各家门前悬挂五色旗,否则飞机抛掷炸弹,以示严威。盖恐人民不奉日军命令暗通红军攻击日人也

日人在晋祠开运动会,招集邻近各村学生在场体操,日军在场经办。自省来了两汽车日本妇女,长巷、塔院等村又装办高跷、社伙入祠演唱。闹了多半日,予往观看,祠中人多,只是在旁冷笑者不少。予则悯恤民众多被日军驱策,等于牛马犬豕皆不自知耳

至我山西已被日军侵占,历八阅月。日军首领竭意抚循晋民,而不肖之日军竟在闾口穿房入户,扰害百姓,甚且奸淫妇女。以致晋人男女老少痛恨日军,盼日军之败,且有“日本鬼子快快走,只留娘子关一口,若要不走,都教喂了中国的狗”之童谣。可见晋人痛恨日人之甚矣。而日军凡出门最怕红军在路邀击,到处紧防,未免受其伤害毙命。而现在晋阳川之周围山中,皆有红军潜伏,股大股小不一。

省人自省出来言:日军在省捕捉人民,令服其军衣充当日军,遣往前线,不知到何处开战。谓省内近日常有受伤之兵及死尸载回病院。疗治者不少,其死亡之尸则载之而去,众皆盼望日军战败,均死于中国,不得回其东洋也

山西虽被日人侵占,而群黎百姓之心概不悦服,只是盼日军之败,并不盼其胜。谓新民报所登日军之胜,多属不实。一闻红军打死日军,莫不欣喜,众口同音。谓日军将来必定死在中国,不得回其东洋也。朝乃知昨夜之声,系红军攻晋祠堡城,日军在堡墙上防御,用枪炮轰击,而红军死了一个外,受伤未毙命者一名。

山西省公署已于上月成立,统辖各县,所有县公署多各自为政,不知其它县所行之,吾太原县公署武知事克恭所用之属员,君子少而小人多,由是横征厚敛。警务局长张继德,往往没收村民财物,惹怒红军,乃于上月下峪、风峪中之红军将警务局长张继德在古寨村捆绑上山,拘押于卫家店村五六日矣,县公署及在县常驻日军亦无法挽救。

世局混乱,无一日之安,日军虽陷我晋,侵占地方,乃有红军遍地与之抵抗,且常邀截其运输军需之汽车,击毙其兵,而日军亦无如之何。昨日在风峪口北,红军截了汽车一辆,打死两个日兵。

然红军虽云不敌日军,莫能将日军铲除消灭,还我土地,而现在日军往来奔走,情形急迫,有不遑安处之势,可见其防备红军莫敢偶疏焉。故日军于近日调防,如吾太原县及晋祠常驻之日军,全行调防,一到天黑即到各村巡查。

看《山西新民报》载:阎锡山业已反正,降于日人,赵戴文为之通融办理,由此推之,阎锡山、赵戴文二魔身虽在世,而心俱死矣。失陷山西不以为恨,降于日,不以为耻。予见此报,寸心忿忿不平,真欲唾壶欲碎吐此老气耳……

上午日军在晋祠开会,予往观之,乃系开日军陷落汉口庆贺之会。到会者童子为多,男丁为数稀少。老妪少婢更少,日人登台演之词皆不懂。

日军虽云陷晋,而有红军布满山中,寻常挑衅,令日人不得安坐,每日使其飞机出发查看红军之形势,又使其军队夙夜防御红军下山劫夺其饷需。日军在晋名曰得了山西,实则枉费辛苦,恐其一败涂地也。以现在晋人之情形,无论男女老少咸盼日军之败,且谣言日人都死在中国无一人能回其本国也。

纸币之荒,有人言:起于日军逼人使其所出之票而然也。闻红军在汽路搜查行人所带之票,凡为日军所出者立即焚毁。此虽是乱事,却系救济周行纸币之一好消息耳。

今日凌晨,系红军用枪炮攻击晋祠,而日军潜躲,未曾用枪炮还击红军,可见日军气馁矣。

有人自交城来,言红、日两军在清源狮子村,于昨日开战,日军死亡甚多(村人今日见汽车四五辆,载日军尸首向北去)。

本县“公安局”警察二名,赴南 □ 查办事件,返抵柳子峪口东,竟被红军夺取足踏车而去,该警回县报告,“公安局”又差局警数十名并邀来日军多名前往柳子峪追寻。

若我山西一省,日军侵占殆将二年,名曰日本得了山西,只是汉奸为利,出仕作官,而群黎百姓非但不心悦诚服,抑且奋恨日人骚扰闾阎。闻其出兵与南军大战,与红军小战,日军战败死亡数多则皆欢喜庆幸。若谓日军战胜,皆谓是虚,不信其言。此可见日军在华莫能长久也……吾乡左近日军常被红军撩逗,日军严为防备,不得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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