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故事选（手抄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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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杨震却金

东汉时，弘农华阴（今属陕西）人杨震，年幼丧父，虽家境贫寒，但发奋学习，博览群书，尤其喜欢研读《尚书》。杨震有志于教育，自己开办学馆，广收门生，执教讲学二十余年，获得“关西孔丘”的称誉。

东汉安帝永初四年（公元110年），大将军邓骘发现杨震是个人才，尽管杨震年过五十，仍聘请他出去从政。杨震在出仕东莱太守期间，路经昌邑（今山东巨野）。县令王密是杨震所推荐的荆州秀才，看到故友到来，款待非常热情。晚上，当夜深人静时，王密来到杨震的住处，取出黄金十斤相赠。杨震十分诧异，说：“老朋友了解你，你却不了解老朋友，为什么？”王密说：“黑夜之中，没人知道。”杨震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说没人知道？”王密见杨震如此廉正挚诚，只好抱着黄金羞愧地告辞而去。

不久，杨震转任涿郡太守。在任期间，为政清廉，秉公办事，不拉帮结党，不接受私人馈赠。由于杨震廉洁为官，生活并不富裕，他的子孙眷属，经常吃蔬菜和粗粮。子孙眷属外出，也只好以步代车。亲朋好友诚意劝杨震，趁此为官的机会，办点私人产业，从中谋利，为后代积蓄家财，但杨震概不接受。杨震说：“使后世都称赞他们是清官的子孙，把这留给他们，不也是十分丰厚的遗产吗？”

安帝永宁元年（公元120年）12 月，杨震由太常擢升为宰相。当时皇帝内宠当权，宦官江京、樊丰、刘安、陈达，以及安帝刘祜的奶母王圣等结成一党，互相攀比奢侈和残暴。尤其是安帝的奶母王圣，仗着抚养安帝有功，为非作歹，怂恿女儿伯荣在宫里恣意骄淫，行贿受赂。

杨震为此上疏安帝，请求“以排除奸人为第一要务”，“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安帝把杨震的奏章拿给王圣等传阅，“奶母帮”大为愤慨。

由于安帝的庇护，王圣阿母与女儿伯荣更是肆无忌惮。伯荣跟已故朝阳侯刘护的堂兄刘壞通奸，刘壞遂娶为正妻，因而得以擢升为侍中，袭刘护的朝阳候封位。杨震又上书抗议说：“正常的世袭制度，父死子继承，兄死弟继承，目的在于防止叛乱篡夺。”指出刘壞拜官封侯，“不合经义”，要求将侍中的职位传袭给刘护的同母弟刘威。安帝仍置之不理，并在中常侍樊丰和侍中周广、谢恽等人的煽动下，为王圣奶母大修宅第。

延光元年（公元122年）十月，安帝改任宰相杨震为太尉。大鸿胪耿宝亲自拜访杨震，推荐中常侍李闰的哥哥。耿宝说：“李闰深受皇上倚重，有意请三公征召他哥哥当官，我只不过传达皇上的意思。”杨震拒绝说：“如果皇上有意教三府征召，应该由尚书直接通知。”耿宝恼羞成怒，踩脚而去。执金吾闫显，也向杨震推荐亲友，杨震也不接受。于是，当权派对杨震更加怨恨。

安帝延光三年（公元124年），樊丰等人趁安帝出巡东方，玩弄权势，假传圣旨，提取国库存款和粮食，争相为自己兴建住宅和林园亭阁。杨震便派太尉部椽高舒召见大匠令史，调查询问，证实樊丰等伪造诏书，遂写好奏章，准备安帝回京时呈递。樊丰等人听说杨震在调查此事，害怕真情泄漏，便造谣中伤杨震心怀怨愤，奏请安帝收回杨震太尉印绶。杨震紧闭门户，拒绝所有前来拜访的宾客。樊丰等更加险恶，命太鸿胪耿宝弹劾杨震“身为高级官员，竟不服法律判决，心怀怨恨。”安帝便下诏把杨震遣回原籍。

杨震举家离开洛阳西上，走到城西几阳亭，悲凉慷慨地对子侄和随从说：“我蒙皇上看重，位居高官。痛恨奸臣狡狯，却不能铲除；痛恨淫妇邪恶，却不能禁止；有何面目再见太阳月亮！”杨震又吩咐说：“我死之后，用下等杂木做棺材，布单能盖住身体就够了。不要运回祖宗墓地，不要祭祀。”说罢，服下鸩酒而死，年七十有余。

弘农太守移良，秉承樊丰等人的旨意，派官员到陕县阻止杨震的丧车西行，杨震的棺材只好停在大道旁。路上行人看到太尉如此下场，都为之落泪。

顺帝时，杨震得到平反。朝廷为嘉奖他的忠贞，缅怀他的清廉，以三公礼仪改葬于华阴潼亭（今陕西潼关西大道北），并立石碑以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