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 HE 一发完
“含糖”是莫关山小区楼下三年前开的一家咖啡店,据说里面的糖果甜品很出名,每周闻声而来打卡拍照的人络绎不绝。
但莫关山从来没有进去过,每次都目不斜视从店门前快步走过,唯一一次进去只待了十分钟就出来了,账单上的数字却让他心疼了一个月。
不爱吃甜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太忙了。
他真的太忙了,忙着为自己下一顿的饭奔波,忙着为高昂的住宅小区房租奔波,忙着为母亲每月固定的医药费奔波。
自从母亲从出事住院到出院,为了母亲安心修养他们搬到这个风景绿化闻名的住宅区后,莫关山就再也没有看过路边的任何人和事了,除了母亲的病,他也再也没有关心过任何事。
他永远都在低着头看手机,处理手头各种杂事,关心着任何可以赚钱的杂事。
但莫关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虽然偶尔闲一下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但是如果用“闲一下“的时间去赚钱会让他更开心。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三四年,周围人看不下去,有心或者无意偶尔会给莫关山介绍对象。莫关山也不拒绝,浅眉一抬,表情淡淡点头就去了,但回来却无一成功。
周围人对这个结果到也不惊讶,搁谁知道男方一穷二白还有一个生病卧床的母亲还不跑?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打趣莫关山是不是早知道结果所以才来者不拒见面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也会有姑娘不在乎这些,就是一见钟情看上了他,一片痴心甚至都把人堵到家门了。
当莫关山深夜回家看到穿着白衬衫的小姑娘孤身一人蹲在他家门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紧,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人。
把女生扶起来,带人到小区楼下装修最上档次,看起来也最贵的“含糖”,给人点了一个招牌甜品,看着女生吃下表情缓和过来才敢放心开口。
用最凶狠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
“姐,别来找我了,求求您了。”
说完,便留下目瞪口呆的女生一个人跑到前台,头也不抬找店长买完单就灰溜溜火速逃跑。
事后莫关山回想,如果他当时知道一个拳头大的破甜品就要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他在付款时一定会抬起头狠狠记住那个收银的高大男人长什么样。
周围的人都说莫关山出生时肯定是把七情六欲给落下了,只留下了爆脾气。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没见他正眼瞧过什么人呢。久而久之,莫关山自己也开始这么认为了,因为他的确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感觉,那就是没有感觉。
直到他在每次喝醉酒后半夜惊醒的深夜才恍然想起,其实他也是有感觉的,他也会知道思念一个人到极致是什么感觉,他也会知道心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感觉,只不过那个揪着他心的人只会非常偶尔的穿着白衬衫霸道地闯进他梦里。
莫关山上高中的时候很不懂,为什么看到一个学生上课睡觉、逃课和打架时,就会以为是因为家庭亲人不和睦导致叛逆而做出的逆反行为。
难道不是只是单纯的因为......不爱学习?
上课睡觉是因为不喜欢学习,逃课是因为上课睡觉会影响别的同学学习索性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学习,打架是因为没人打扰可以睡觉的地方太少,所以要先抢位置。
当莫关山郁郁不闷地把他藏在心里的这个疑惑告诉他对面那个也在睡觉的人时,对面愣了半响笑出了声。
“喂!你笑个屁,老子是看我们有缘才说的。”
莫关山眉头紧蹙,凶狠地瞪着那个黑发男生的背影,奈何那人从始至终都背对着他。
学校后山有一个小仓库,里面有一个三米长的沙发床,冬暖夏凉,睡觉天堂。莫关山自从偶然发现这个风水宝地便天天来这里躺尸,直到有一天他到了以后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坐在他平时睡觉的沙发上看书。
不需二言,莫关山的暴脾气让两人还未开口便打了一架,没想到被摁在地上脸朝地的竟然也是他。黑发男生单手紧紧箍住莫关山的脑袋,五指微施力,淡淡开口。
“不想被踢出去就闭嘴。”
莫关山咬牙点头,要不是他实在舍不得这个神仙底盘,早就翻身再打一架了。
虽然结局是自己被揍得更惨罢了。
他平躺在沙发上的一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突然睁眼看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黑发男生问道。
“这个地方以后就我俩了,不准告诉别人。老子不想再打一架。”
低头看书的人不理会他,动都不动。
莫关山眉头一扭,倒也不气,恶趣味地盯着他的脸。
“喂,我叫莫关山,你叫什么?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你混哪的?长这么帅,不会是小白脸吧?”
黑发男生终于有了动静,修长的手从书本移到旁边莫关山的脚边,抓住脚踝一个施力,听到他的惨叫声才淡淡开口。
“贺天。”
后来的那段时光,是莫关山仅有的几段日后回想起来会露出笑容的日子。
虽然两人彼此不打扰,贺天看书他睡觉。但男生之间的友谊很容易就培养起来,日子久了发现两人有着惊人的默契,经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于是后来干脆就一起同进出,一起吃饭一起打球。贺天沉默寡言,却善于倾听,莫关山话痨的体质便被激发出来。他在贺天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不在乎自己到底说了多少傻话,而贺天只是会静静看着他的脸,眼神一直未变。
“所以你到底在笑什么?”
莫关山老大不爽走到沙发前拍了下那个背对着他的人的肩膀,贺天转了个身,从侧躺变成平躺,仰着脸自下往上看莫关山。
贺天的肤色偏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侧脸,显得皮肤有些透明,莫关山的角度看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粉色的毛细血管和微小的绒毛。
细碎的黑发搭在他光洁的前额,狭长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他们春季校服是白衬衫,很普通甚至有点劣质的面料,但莫关山觉得穿在贺天身上就该死的好看。
“你.....”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许久,莫关山有些看痴了,过来许久才发现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站在贺天旁边半天没说话就盯着他脸看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贺天也任由他看着不打破沉默,刚要开口,贺天便坐起身靠在沙发背上,慢慢握住了他的手。
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突然懂了贺天平日里看他的眼神里藏得情绪。
没有来的一阵心慌,他甩开了贺天的手,冲出门口。
莫关山把自己关在房内很多天,彻底不上课了,任凭母亲怎么敲门都不理会。
让他走出门的是那个雨夜,是他接到母亲车祸进院的电话。
惊慌地跑进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莫关山吓得失魂落魄,寸步不离地照看她。
再次见到贺天是一个月以后,是莫关山主动找的他。
贺天几乎是挂掉电话的瞬间就出现在了莫关山约定的地方。
那是母亲医院楼下的便利店,莫关山不敢跑得太远,怕妈妈有事。
贺天出现的时候,莫关山正在喝咖啡。
他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敢轻易入睡,因为他一眼就会想到将来的重担,他未完成的学业,医院沉重的医药费,
还有他的贺天。
两人对话结束的很快,莫关山朋友般的拍拍他的肩,假装没有看到贺天眼中的心疼和深情,开玩笑的说了句,
以后真的不用学习了,可以放心搬砖了。
临走前,从货架上拿了一条糖果,扔给贺天,语气故作轻松。
“以前不爱吃糖,觉得它甜得发腻。最近开始喝咖啡才知道,原来是吃的方法不对。嘴里苦的时候含颗糖才会更甜。”
最近几年,莫关山已经很少再梦到贺天,因为他醉酒的次数越来越少,母亲的病情也逐渐好转。
于是莫关山终于机会休息,终于会偶尔抬眼看看周围,但他只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波折。
所以当他收到当年那个对他穷追不舍的女孩的婚礼邀请函时,欣然同意前往。
婚礼当天,他顺便带上了母亲一起去透气。
刚把母亲照顾入座,一抬眼,便看到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那个只会在梦里出现的黑发少年。
“小天,你也来了?快来坐。”
出声的人是莫关山的母亲,她亲切地拉着贺天的手,把他从目瞪口呆的莫关山面前拉走。
直到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贺天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才让人回过神来。
“关山你也快来坐呀,”母亲招呼他,眼睛却笑眯眯地看着贺天。
“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忙着挣钱,我一个人的时候寂寞没人陪。有一天家里贼可把我吓了一跳,多亏贺天路过把人打跑报了警,要不然你就见不到我喽。”
莫妈妈冲着还是睁大眼睛的莫关山解释道。
“往后啊,这孩子就经常在你不在的时候来陪着我,解解闷。”
“这么闲?”
莫关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干巴巴的问道。
“人家可不闲,贺天可是大老板呢!咱们小区那个生意很好的咖啡馆,你不会不知道吧?就是他开的!”
“.......”
莫关山已经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贺老板,哎呀关山你也来啦。”
莫关山一回头,是新娘子来了,旁边挽着一个高大的男士。
女生走到莫关山面前,略带娇羞低看了眼新郎,解释道。
“请你来是因为你也算是半个月老,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含糖”,我老公也不会看我哭的太惨跑来安慰我,我们也不会有今天了。”
“哦......哈哈哈是吗?恭喜恭喜”
莫关山回忆起当初,只能尴尬一笑,却没发现女生话里不对的地方。
“另一半月老就是.....”
女生神秘一笑,走到贺天身边。
“就是“含糖”帅气的老板啦!要不是他当时在你跑去买单的时候突然把本在收营台的我老公赶走,他也不会看到我了。哈哈哈”
“.........”
莫关山瞬间清醒了,明白了很多事,有很多话想问贺天。
但当他对上贺天的眼睛,看到里面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时,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觉得心安。
他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表情,再次抬起头时已是许久未见的笑容。
他笑着对新娘子道了喜,笑着问候了新郎,笑着看了看母亲,然后笑着走向了坐在母亲身旁的贺天,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前所未有的轻松。
笑里带着一切都一尘埃落定的心安和对眼前人从未曾减淡的爱意。
“含糖”的营业时间一致很固定,雷打不动早八点开门到晚上十二点才会关灯歇业,开店第一天以来一直是如此。
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前关门,不到晚上八点门口挂牌就变成了“closed”,众人之好悻悻而归。
直到午夜,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身型高挑相似,其中黑发的那个像是帅气店长。
只见他打开门,转头伸手握住旁边的红发男人的手把人拉了进去。
过了会儿,咖啡厅一角露出了微微烛光,外面橱窗的倒影映出两个人的绰绰身影,随着烛火摇曳,两人的倒影也跟着一起微微摇摆纠缠,像是在紧紧拥抱又像耳鬓厮磨,连体婴般未曾分离。
四周寂静,良久,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后,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唇齿贴合交缠的黏腻声响,带着让人脸红心跳得微微喘息。
“啧,好甜。”被压在吧台上的男生气息不稳地抱怨。
“是吗?怕你觉得苦,见面之前含了一颗糖。”
黑发男人淡笑,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红发的肩上,压住怀里试图想跑的人,俯下了神。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