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管倒在菜市场

蔫了吧唧的蔬菜,污水横流的过道,水货摊前覆了厚厚一层鱼鳞和内脏板结的污垢,苍蝇追逐着苍蝇,眼神追逐着眼神——

十块钱三斤,新鲜的很,来点儿?

辣子气冲冲的来到羊肉摊前,两手“啪”地拍在油腻腻的肉案上,但并没有晃动案子丝毫。

羊粪你给我出来!

羊粪是个倭瓜样子的壮汉,不情愿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来,扯下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两只眯缝眼。跟没擦一样,还是两只眯缝眼,但眼皮更油亮了。

有屁要放啊?羊粪明知故问,一只手拿着汗巾继续擦,另一只手给半拉屁股挠痒。

辣子气焰下去了一半,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为啥不让我跳舞了,我才是最勤快的,她们都偷懒。

羊粪闻闻手指头,从案子下的纸箱子里捞起几根铁签,开始穿羊肉串。

辣子伸伸脖子,没有等到回答,片腿就上往肉案上爬。羊粪一签子戳了过去,下巴、口腔、舌头、腮帮子,辣子的脸被戳了个对穿。

滚不滚?

反手一抽,签子穿进一小块羊肉,脸开始呲血。

辣子翻身便逃,恐惧遏住了疼痛,她觉得自己的脸肯定花了一片,这个菜市场看来是混不下去了。

肌肉记忆让辣子往舞场跑去,路过一个个蔬菜摊、水果摊、干果摊、调料摊、熟食摊、海鲜摊、面食摊……仿佛在没有尽头的地狱穿行,但两边的牛头马面都把头栽在钱盒里、钱袋里、收款二维码上,苍蝇回头看辣子,向伤口冲来。

辣子挥手去赶,却一巴掌打在钢管上。钢管倒了,砸在旁边嗑瓜子的半老舞娘脚上。另一个妆容浓重的舞娘说,你的脚扁了。半老舞娘随便看了看脚,又瞟了一眼路过的辣子,继续嗑瓜子。

腮帮子好疼,辣子挪开手,想看看流血严重不严重。

手上什么都没有。地上的污水倒影里,脸上也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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