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 | 草木摇落，白露为霜

霜降，斗指戌，天气渐寒。

《二十四节气解》：“气肃而霜降，阴始凝也。”

霜降，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至此，人间已经是秋露深重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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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春秋总是很短暂，明明该是天地缓缓岁月悠悠的季节，该是枯荷黄叶载酒饮歌的好时候，却偏偏如白驹过隙，还来不及细细体味，一场缠绵的秋雨过后，就已经到了尾声。

下雨是好的，一场雨如果加上“秋”“夜”这样的修饰，便更加显得哀愁婉转。那是江楼上倚窗而立的空闺女儿，望不尽的江水悠悠，盼不回的梦中归人；是江湖里孤灯拭剑的羁旅少年，饮不完的情仇爱恨，斩不断的风雨飘摇；是僧庐下凄凄观雨的星鬓老者，听不完的夜漏点滴，忘不了的悲欢离合……

空阶长夜总无眠，秋窗风雨到天明，欲问人间惆怅客，悲欢离合总关情。

每逢秋天，我总爱听一首歌，便是张学友的《秋意浓》，曲调悠扬，启唇便是“秋意浓，离人的心上秋意浓”。这首歌总令我想起吴文英的《唐多令》：“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少时读此句，未解其中深意。年岁渐长，看多了聚散无常，尝够了离愁别绪，再将此句在口中慢慢咀嚼，细细体味，才终于明白，何为离人，何为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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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记忆汇中深藏的，伴随着深秋而来的，还有山城的雾。

近年来已经很少见到深秋浓郁的晨雾的，但在我幼时，这样的雾是常有的事。

弥漫的，散乱的，飘摇的雾气，纠缠着从眼前一直绵延到小镇的尽头，如果要赶早集，必要穿过这层秋的面纱。

旧时，若是遇到不上学的赶场天，小孩子总是要随着大人上街去的。越过浓雾中看不真切的田间小路，走到熙熙攘攘的市场里去。

早饭是不会在家里吃的，要去镇上的面馆里吃上一碗米线。

米线一定要是杂酱，细细的肉沫、浓郁的酱色，再添上一点油泼辣子，便是童年时期难得的丰盛早餐。

集市很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总能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背着小孩儿那么高的背篓，装了满满一筐乡货，精神抖擞的走街串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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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集市是大杂烩，但也有明确的分区。最外面一圈是水果点心、干果炒货，往里走，中间一圈是新鲜蔬菜，再往里走，中心位置则是肉类。

对于小孩子来说，最有吸引力的在最外圈。

刚出锅的油炸猪肉馅饼、笼屉上热气蒸腾的花卷馒头、瓜子花生核桃仁、桃酥蛋卷小面包，还有一块钱能买好一堆的零食，这里简直就是孩子的天堂。

秋天，集市上最多的水果就是桔子和柿子。

讨个谐音好彩头，一求万事福吉，二求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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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应了这个时节的景，两样水果都是橙色，在秋天浓重的雾气和略带凉意的晨曦中显得分外鲜活。

而本该是断雁西风愁煞人的秋天，在这样热闹的清晨里，竟又显出一些桃花源似的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