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

楼道的窗台上有一棵小松

在一个巴掌里的土盆里活着

我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却不知道它的主人有没有给它浇水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这么大还需不需要主人给它浇水

窗台会有阳光,那是晴天的时候

但我很少见到它沐浴在阳光里,它也不说话

静静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枉为生命,我见它最频繁的时候是在夜里,长安的夜晚月亮少见,所以我也很少见它沐浴在月光里。

窗台向外看去是一栋楼,离窗台大概五十米,五十米内有着稀稀疏疏的树枝和树叶,它们都很高大,我能看见的一根树枝都比这棵小松大,我觉得小松很可怜,而且总是有很多人欺负它,娇小的身子上总是有灰尘。它不会说话,不会埋怨,好像也没有生长。

因为小松我改变了抽烟的位置,我怕烟灰会落在那挺拔而又天真的小枝上,所以夜深的时候,楼道里的灯没熄灭,我离它三米的距离抽着烟瞅它,某个时候我很想抱着它,觉得它很可怜,它在我眼里像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有些倔强,始终顽强着,当然,或许它未曾历经磨难,我说顽强可能有些不恰当,但我很喜欢它,它激起我呵护的欲望,可它只是一棵小松,它不会说话,它没有眼睛。

它应该很孤独,因为我发现它的存在的时候我总在抽烟;它应该很有活力,因为它会给我一种潜在的鼓舞;可惜它没有生命,所以我不会对它说话,一直沉默以对,但现在我很想亲吻它一下,它的触须弄的我脸有些疼,它应该有些害羞。如果我把她当有生命,她才一两岁,而我已经二十岁,她应该管我叫叔叔,她会抱着我的小腿,蹒跚的在楼道里摇摇晃晃,我可以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也可以看着她笑,这是我能够想到很浪漫的事情,我希望小松有一双眼睛,希望她能看见漫天星辰,看这座古城的天空和夜晚,窗外她的长辈们在风中满怀大笑,她为什么这么安静。

小松应该没有生命,即便它一身绿意,它这么安静,冉冉升起的烟雾中绝目的灵魂

在夜晚十二点的走廊,很多人都在抽着烟,烟头散落在视线里的各个角落

十二点的男生宿舍还是一片嘈杂,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不断

楼道里的光源是黄色的灯泡,门和灯陆续的关闭,两个人离得很远,他们都坐在各自宿舍的门口,其中有一个是我,清脆的火机翻盖的声音传响,好像交响乐里一枝独秀的唢呐,之后就是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串门的人的人字拖嘎吱作响,从楼道到走廊,一楼传到二楼,随之有楼梯步铁护栏独有的震颤,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唱歌。隔壁的陌生人从宿舍里出来,门的嘶哑声会刺激神经,那人离我很近,我俩的火机同时响起

在十二点的男生宿舍,夜生活还是刚刚起步,直到晚上两点才渐渐回归沉寂,交响乐的演奏结束,没有掌声,窗台的小松不见,升起的烟雾里再也不会有夺目的灵魂,我的啤酒随着写的文字增多而递减,皱了皱眉头,抬头看见刺眼的黄色灯泡,看了好久,原来它有话要给我说

它是一个邋遢的乞丐,赤裸着上半身,乱糟糟的头发缠着女人的黑色发带,那是楼下的那位中年女人送他的,可怜这位年迈的乞丐,只有楼下的那个女人才会注意到他

等我闻到啤酒罐里的烟味我才知道这酒已经喝完了,我刚才已经丢了几个烟头里面,无奈闻的时机已晚,烟头从罐空出来和我的唇接吻,

这夜晚太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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