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落雨 北方落雪

      每当冬天下雨的时候,就会想起高中曾读过的一篇散文《南方落雨北方落雪》。

      南方落雨北方落雪。雨总是落在秧青色的南方,落在姑苏寒山寺、徽州西递村,打湿了竹叶稻叶荷叶柳叶、鱼鳞瓦油纸伞乌篷船青石桥,这是梅子黄时雨,黄梅时节家家雨,让人想起南方故乡清清甜甜的黄梅子黄梅雨黄梅戏。南方落雨的时候,北方总在落雪,雪落在赭黄色的北方,落在长安马嵬坡、黄河风陵渡,燕山雪花大如席、胡天八月即飞雪,在北方风雪中,秦腔如狼烟般冲天而起,喊叫出生命的大悲怆与大孤独。

      那时,凡事总是喜欢争个对错,总是纠结到底是南方好还是北方好,冬天到底是该下雨还是下雪。多年后,走过南北,才发现,凡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也难以用对错好坏简单评判。冬天下雨也好,下雪也好,都各有特色,有人喜欢冬雨的温润与浪漫,也有人钟爱漫天雪花的晶莹与纯洁。南方的细腻也罢,北方的豪放也好,并不绝对,南方也有豪迈的将帅,而北方也不乏婉约的才子。所以,无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无论身在南方还是北方,你喜欢的,你拥有的,就是合理的,也是最好的。

      最怕像我这样,在南方的雨天里惦念着下雪的北方。

      小时候,以为一年四季,就像课本里说的那样,春天树木发芽了,夏天知了叫了,秋天树叶黄了,冬天下雪了。直到小学三年级的一天,偶尔在电视里听到一首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别在异乡哭泣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梦是唯一行李 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 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那一次,我开始知道世界上有个叫台北的地方冬天会下雨,也在心里埋下一粒冬天去看雨的种子。而且,从那以后,每当下雨,我总能感受到歌里唱的那种伤感的气氛。

      或许是从小在北方长大,见惯了崇山莽岭,懂事以后便很渴望去南方,拥抱辽阔的大海。所以从读书到工作,我一路向南,从江南到岭南,领略了小桥流水的柔情,享受到了“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待遇。现如今,虽然已经在这个有海的城市成家生子,父母也跟随我常年居住在此,我却常常找不到归属感。住的越久,越难以融入,也越不愿融入,越是习惯南方的饮食气候,就越是怀念家乡的一房一瓦,怀念家乡的风土人情,怀念家乡下雪的冬天。这里很好,一切都好,只是我已不再年轻,不再喜欢追求新鲜,我,变得念旧,开始懂得游子的乡愁。

      南方落雨,北方落雪。南方有无处安放的灵魂,北方是回不去的故乡,飘落的是解不了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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