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雾气在我面前升起,我哈了口气,搓搓僵硬的手掌,正准备喊老板娘打包两个糯米饭。
雪白的大手提着两袋早已打包好的糯米饭,递了过来。 “孩子,拿着吧,这自行车不错,比粉色那台要结实多了。”
我一边谢谢老板娘,一边接过去,把一块钱递过去,骑着自行车背对着晨光在马路上行驶着。熟练地停好车,拿着早餐走进小区商品楼。
邓秋语穿着毛绒绒的粉色睡衣,慵懒地翻身下床,洗漱完,才坐在我身旁,她啧啧称赞:“老板娘真好,五毛钱给你装那么大一碗,都快撑死我了。”我笑笑,不接话。她已经说了几百遍了,我都懒得回应她,算算咱俩同桌的日子都没这感慨的一半多。
我快速地吃完,拿出英语书,看她还在优雅地咀嚼着腊肠粒。欣赏美人吃早餐,是我这个学期最大的乐趣。
嫣红的小嘴唇时紧时舒,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着,脸蛋时而鼓鼓的,时而露出梨涡和满足的笑容。我时常会把秀秀跟秋语的神情叠加在一起,实在太像了。
秀秀自从那天丢了魂似的哭泣,再也没见她哭过,她有时候会紧张兮兮地问我,:“没有自行车,怎么办?” 自从看到我骑着蓝色的自行车回家,她眼睛都亮了,还以为我已经攒够钱买了下来,当她知道还差100块,当下就塔拉着脑袋,像极了无尾熊,特别可爱。一如现在的秋语,只是她更优美一下。
初二的第二个学期,学科就有7门,忙碌中又时常偷闲。我在历史课上,竖起课本,夹着一本漫画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秋语的手肘突然碰了我一下。
我正看到精彩处,没理会无意间的触碰,但是感觉有一股风袭来,我身体条件性地撇向左边,余光中看到一个“”暗器”携带着灰尘,堪堪越过我的耳朵,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廖村大少爷的头脑上,我赶紧坐正,把书本放下,翻到第87页,弱弱地瞄了一眼历史老师,只见他生气地瞪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假装认真做笔记。
全场的目光都投在廖村大少爷身上,我能感受到大家倒吸一口又拼住鼻息的吃惊和紧张,特别是他那廖村话破口而出,“边个扑街仔砸我” 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一看是两个火腿肠嘴的历史老师,他立马耸了,嬉笑着说,:“高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扶额挡住怒火中烧的眼神,虚心极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希望这堂课能快点结束。
铃声像是听到我的祈祷,叮叮......打破寂静无声的僵局。
历史老师高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同学们顿时炸了锅,热烈地讨论着刚才的闹剧,我与秋语相视而笑。听着他们狂热的讨论,越说越光怪陆离,越描越离谱。
事件背后的真相成了我跟秋语的秘密。一连好几次,粉笔擦都在我耳边过,准确无误地砸醒呼呼大睡的廖村大少爷,一直到我跟秋语分开后,他才一梦到底。
没错,我们被强制调位了,我跟一个罗静的体育女生同桌,她跟另一个秀气的王映妮同桌,从此只能在每次接送和早餐时才能见面或者聊上几分钟。
初二的第二学期结束了,成绩依然是名列前茅 尽管我沉迷于各种类型的小说,电视剧和漫画。也不知道是走路多的原因,我的体育成绩上去了,跑个八百米都不喘了,唯一可惜的是同桌换了人。
廖大少爷依然在历史课补眠,那粉笔擦奇迹般没再落在他头上,他更肆无忌惮地做白日梦,每次下课铃声一响,准能看到他的嘴角上的口水印。一如那几次被砸醒的场景,他会突然站起来,举起左手臂,狠擦一把嘴,才笑嘻嘻地打量周围。
散学礼结束了,我载着秋语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慢悠悠地行使,我无视那些与我无关的回头率。到了斜坡,秋语下车,跟我一起走。我跟她讲起一个惨痛的经历。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我没走东门桥,沿着江边,准备走新桥,路上遇到小学同学黄美玲,她说要载我一程,我欣然同意。有一个月没有这样带风的感觉,我欣赏着路上的风景,在拐弯后,我就惊恐了,车头左摇右摆的,我着急地喊她刹车。她说刹车坏了,她粗壮的身躯显得如此的高大,我灵机一动,让她用脚踩地板,她竟然说她不敢。
眼看两个人都要滚下斜坡,我咬咬牙把自己的双脚踩在地板上,车子因突然的阻力,倾倒在右侧,两人倒在水泥地上,她的重量让自行车更沉重地挤压在我的腿上,膝盖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我痛得无法呼吸,泪水直流,喊她赶紧起来,腿要断了。那天之后,再也没搭过别人的顺风车,哪怕是比我高大很多的堂哥。
秋语静静地听着,挽着我手臂的手收紧了,关切地问,“现在膝盖还痛吗?”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摇摇头。过了马路就看到小区的招牌,亮堂堂的。
离别的时刻到了,我把自行车停好,听到她喃喃自语,“学习好,人善良,车技好,人宽容,有你真好。”
我笑她傻愣在那,嘴里乱念叨,发自内心地叮嘱道,“以后少叹气,多看书,别给黄大少给迷了去。”
她羞涩地笑,白皙的手挥动着了,嗔了我一眼,抱怨道:“爱唠叨的大姐!自行车归你了,150块开学再拿来吧!”
我震惊了,来不及反应,怔怔地望着跑远的秋语,娇小玲珑的倩影没入夕阳红中……
拐进巷子时,我发现泪水像缺了口的堤坝奔流直下,看到小宇高瘦的背影,不得不停下来,用衣摆擦了把脸。
小宇慢慢转过身来,眯着眼定定看了看,微笑着说,秀秀总算可以安心咯,这车子不错,轮胎好结实,我考到二中哦,又可以一起上学咯。
喜悦无处不在,我红肿的眼睛又再次湿润着,亲情无价,友情亦无价,人生真是奇妙,总是在不经意间落下一颗神秘的种子,努力,真诚,坚持和协作无声的流入真善美的土壤里,让这颗种子破土而出,发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