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12


他回家意味着没收入,加之他本来就收入不多,还事事缺乏耐心,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在外混,仅有的工资除去辗转的车旅费吃吃喝喝外加玩,所剩不多。 这次他是奔着孙女的满月酒而回的。早在年前他就做好了打算,这条船上的工资除开还债,余下的办孙女的满月酒。可是偏偏遇到了个老赖船东,欠薪不给,要不是龙适时伸出援手来救急,他空着手真没脸回这趟家。

他将办伙食的钱递给她,她那天破例同他搭了腔,这少那缺地说了些牢骚话。她白天上班,晚上回来住二楼,他住一楼,他俩虽同一扇大门进出,却好像是楼上楼下互不相识的二个住户。有时她下班回来迟了,他感觉不到楼上"那户"的动静,就打电话过去,电话总在响铃过后很迟才接,简单地回一二个字"忙"或是"打牌"就挂了。

有一天早晨上班之前,她早早地不知去哪儿弄了点新鲜的小青菜,打了几只鸡蛋来炒,闻着香味的他探头向厨房里望,见美味不止于青菜鸡蛋,还有高压锅里炖着的东西的散发的香气。他知道她那是有意做给他吃的。"你怎么还在用这只高压锅!"他故作惊讶地问她。那只苏泊尔牌高压锅是她当年做月子时买的,与儿同岁。"你嫌它旧,你不能去买吗!"她没好气地回她。他二话未说屁颠屁颠地上了趟好又多,买了个新的回来。

她二人的矛盾周围人全晓得。为了将儿媳娶进门,她们家的二楼进行了装修。装修时他不在家,搞装修的师傅搞装修的同时,将身为女主人的她的心悄悄给偷走了。

她在报复他,他想。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自已亲身经历过那些风流事。她现如今的作是他的报应!

他在磨子潭路她工作着的那家酒店附近转悠,那儿才是她真正的家,十里桥那边只是她短暂休息的地方而已。巧了,他看到装修师也在那附近走动。他将他截住,质问他,警告他,握拳想打他,但对方始终面带微笑,不失礼貌不露破绽地同他讲理,说他家的装修确实是他做的,但他干了没几天就去了外地,后来他一直待在外地,你说的那事那纯属谣传,不能凭耳朵听,要拿肉眼看,要有证据!

他恐吓性地放了句狠话给他后,目送他去了附近的钱塘人家。他听说装修师的老婆秀因为他老婆跟装修师在家吵闹,装修师母亲跑到他家找他父亲讲理,说他的儿媳妇勾引她的儿子弄得她们家鸡犬不宁。

隔天他去秀家隔壁的老照家打探,问老照关于秀的老公和他老婆间的事。老照挤眉弄眼嘻嘻哈哈不肯说,这种事她怎么能乱说呢,她也没亲眼看见。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牌至深更半夜,这事她是知道的。但男的女的一起打打牌,正常!都老夫老妻了,眼看就要带孙子了,别多想!秀听见了说话声,也带着孙子过来凑热闹。她开开心心地追逐着满屋乱跑的孙子,根本就看不出"家里鸡犬不宁"的样子。

二千年他家的小楼开始兴建,紧挨十元路。盖房之初,一家三口待在简易工棚里看工地。周围没几户住家,住工棚的夜晚很是冷清。有一天深夜发生了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北边的退休工老童与南面卖菜女老方深夜偷情,被方的老公发现,他一气之下砸了家里的窗玻璃。砰的一声脆响将看工地的一家三口从睡梦中惊醒。后来偷情的男女趁夜色打掩护跑了,卖菜女人的老公和儿子一路咆哮着向着老童家冲杀过去灬

儿子,你记得盖房子时那一晚的那件事吗?父子俩在一饭馆边喝酒边聊天,他有意将儿子的思维往他母亲犯错这点上带,儿子知道父母亲关系紧张,只怕他还蒙在鼓里不知原因吧?但他错了,儿子的心跟明镜似地既清楚又明白,见惯不怪地劝老爸凡事要看得开,妈和x叔的事我早就知道,要怪只能怪对你翻嘴的人,他肯定未安好心,挑你二人不和。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这边她妈她大姨都是离了婚的女人,表面看上去衣着光鲜,人五人六的,背地里钱从哪儿来,还不是靠找男人?

父子俩在家庭伦理等大是大非问题上往往有截然相反的看法,这令他很是痛苦,儿子成家立业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失去了教育他的权力,反过来儿子教育起父亲了。不像话,成何体统!他狠狠地在心里想。他本来还想着儿子能站在他这边帮他伸张正义呢,像那个得知母亲出轨与父"并肩作战"的卖菜女的儿子。

孙女满月酒的第二天晚上,他照例待在底楼,他听见二楼有长时间言辞激烈的争吵,是小两口合力同他们老娘在吵,为钱和带孩子的事。这家哪能过到了这份上!

第二天上午小两口赌气回他们的肥家,做母亲的眼晴有些红肿,但她早已熄了怒气,亲昵地招呼儿子上二楼,不用猜肯定是将为数不多的礼钱拿给儿子。他对这种事很是头疼,但儿子那边确实有难处,每月必还的房贷、拿新房时要支付差价,要装修,孙女不吃母乳,要花钱买奶粉。

他将满月酒的剩莱剩饭热好,端在桌上,要他们吃了饭再走。席间,儿子还在生母亲的气:"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我说妈的不是,爸总是训斥我,恨不得打我。你呢,你总是说爸这不好那不好,唯恐别人不知道,见人就说。"儿子如此这般地数落母亲,给当爸的撑面子。说完抑制不住情绪,痛哭失声。儿媳妇走过去抱住他的头。父亲眼晴久久地对着墙角的某处发呆。儿子这么些年同母亲最亲,亲到几乎忘了他这个当爸的份上了。

孙女谁带呢?儿媳妇说她自已带,她还有四个月的产假。上车时小两口问老爸是不是随他们的车一道走,他说不用,就去亲吻熟睡中的孙女。

龙四月五日下午打上海返家,打算同龙见过面四月六号走的,但她已收拾妥当准备回她的磨子潭路了。"你走吗,我顺道带你!"说话间戴上了口罩和墨镜。走,走,走!喜事办完了就好像演出结束了,哪有不走之理,况且她主动要来带他走。要知道最近的好几次从家走,他都是开十一路自奔的。

本来还打算去同父母亲道个别的,老家拆迁了,他们租房子住。可他家里楼上楼下有的是房子。"她要去合肥带小孩,我和你妈就住过去,我们不白住,我们付给租金!"老爸如此这般地对即将远行的儿子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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