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

 

开年一个半月后,天气才真正暖和了起来,而油菜也逐步进入了盛花期。

春节之前,一些早长的油菜,已经起了半截薹儿。它们那健壮的枝干,墨绿的叶子,在冬日的寒风中,恣意地伸展。那枝干、叶柄和叶子上浓浓的一层白霜,似乎会给自已以强劲的保护——那可能是一些油脂的结晶,宣誓着自己曾经经过风霜的历练,长势很好,绝不娇嫩。

总有一两颗油菜不甘寂寞,成为垛上的急先锋——它们已经抽出了一根稍矮的,发红的薹儿,底下开出一两朵黄花,在那冬天的寒风萧瑟之中,刺探着春天的信息……

转眼间,春天来了!当村子里的爆竹之声响过,当城市里的烟花之光照过,那几颗开出花儿刺探的油菜,似乎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它们稍稍挺直了身子,将茎秆悄悄的转变成绿色。茎上的黄花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开着,而周边的油菜已经疯长了起来……

几天之后,油菜们长高了一大截;再几天过去,都漏出了自己的花絮;又几天过去,都顶着几星小黄花了……再几天,就如现在,那些岔枝上都有半尺黄花时,已经是从初花迈入了盛花,也成为菜花最好的观花时期了。

油菜的花期,每年都是如期而至,而我们对她的情怀,却不断地发生着改变——从过去的习以为常,到之后的每年盼望,再到现在的追赶欣赏。油菜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让我们这样不能忘记,不会忘记,不想忘记,也不愿意忘记?因为她是我们生计中的一部分,进而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们记忆中的一部分,直至我们追求的美之中国的一部分。

“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乾隆皇帝的这首诗,直白地讲述了农民对油菜花的最初情感。翻地、播种、浇水、移栽、施肥,直至最后的收获!花期开得越长,所结的荚儿就越多,最后打的籽就越多,一年的收成就越多。油菜后期的光和作用,不是靠那些已经败黄的叶子,而是由那些籽壳自给自足,所以,菜花的丰盛,就决定了收成的好坏。

当然,油菜或许还有其他的用途,她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芸薹”。初花之前,油菜的茎杆是可以当菜吃的,它和莴苣一样的脆响、鲜嫩,稍有一点芥菜类的辣味,少去莴苣的那种苦香,在后来物资丰富起来,自家自留地都长满菠菜、芫荽、药芹、冬菜、莴苣后,就再也没有人折腾这个了,只一个劲的盼她开花、结籽了。

菜花进入记忆,是因为伴她而来的那些童年乐趣。“儿童疾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在我的记忆中,菜花初开时,黄蝶还未飞舞,而到处翻飞的,确是那些勤劳的蜜蜂——我们称为“鹜蜂”的家伙。

逮鹜蜂、掏鹜蜂,是小时候相互学习,相互探讨的两个技能。

先说逮鹜蜂吧,那需要眼疾手快。准备好一个用空了的火柴盒儿,将它半拉开来,迎着花上的鹜蜂罩上去,快速的用手指按合起来。如果角度正确,时间准确,一只正在“工作”的鹜蜂,就被关了起来——它急得在里面嗡嗡直叫,而让我们兴奋的,就是那嗡嗡的声音,以及拿在手上的颤动。

鹜蜂是有刺的,我们不敢将它拿出,抓在手上,这样就不能显示能耐,扩大战果。用一个玻璃瓶子掏鹜蜂,看着鹜蜂的多少,就颇有成绩了吧?

“五队农场上那仓库的墙缝中,鹜蜂很多!”

小伙伴们曾经这样对我说过,我也屁颠屁颠的跟过去掏。但在阳光底下,眼睛都被照花了,我将一无所获!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村子里掏吧?土墼墙上,看准了一个刚刚入洞的鹜蜂,将瓶口从斜上方盖住,小木棍一掏,一只鹜蜂就抓住了……

清明时节有雨,鹜蜂也躲在洞中休息。课间无意中从教室门廊的立柱中,那些水泥缝破损后,漏出里面沙土的墙缝中,一下子捅出十几只懒散的鹜蜂时,好像肉惹了什么大祸——这些家伙该怎么收藏,被老师看到了会怎么说?

“百亩庭中尽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南方的桃花,是和菜花一起开的。桃花谢净,菜花也会收尾。北方的桃花要谢得早些,然后菜花才旺盛的开放。唐朝刘禹锡的这首诗,写在他二度进京之后,又是一番春风得意。而我们如今去寻找菜花,观看菜花,又何尝不是在祖国强盛之后,再度的寻找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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