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怀之美

我总会对身边停留过的任何一件事物产生一种特别的情感--“一见钟情”,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对人或对事,从小就这样。

从哪里说起呢,比如说偶得一件十分钟意或是十分实用的物件,我就觉得一定让它留下来,让它有用武之地。但被告知家里不缺东西或没地方闲置它时,不得不被迫丢弃它时,我心中是万分的不舍,我对不住它,我不能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在我这个小孩子眼中,它是有生命的,它在睁巴着大眼睛,恳求你把它留下来。这其中,好像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能通识物性,哪怕相识不到一刻。且当它要被抛弃时,我就会不禁地想:这个小东西会到哪里去呢,会见到什么样的人,过得好不好……当想到它会被无情地丢进垃圾箱时,我会为它久久的伤心与难过,就像是我被抛弃了一般。

仅一个萍水相逢的小物件,我就可以为它神伤良久,更不必说是陪伴我几个月的玩伴了。每当过年前的几个月,母亲就会捉回几只小鸡养着。于是,那喂鸡,哄鸡的任务都是我包揽的。每天掰下一瓣小菜叶,置于小鸡嘴前,时不对挑逗它--蒙着它的双眼,拂它的嘴喙,哄着它拽下菜叶的一角,看着它唧吧唧吧地三两下地把叶儿咽下去。但小鸡挑食,只吃菜叶,不吃菜梗。往往没吃到一半,就弃之而去……又只好掰下新的一片,哄着它吃下。我还喜欢撸小鸡的背--轻轻抚一下,小鸡便顺势低下一些,再轻抚一下,它要像是蹲着走路了,很是好玩。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后来,大过年的,我们要把养肥的小鸡送到舅舅家作年礼了!我为此,专门找来了一个漂亮的纸箱子,将大小鸡安置进去。临送前,我还特意叮嘱它说:“小鸡,你到舅舅家里要乖喔,知道吗?”我一味地叮嘱,可小鸡却毫无回应,也不知道它知道了没有,只有我在怜惜地看着它,还为它到新环境下,会不会被其它鸡欺负而担忧呢。

后来,我得知小鸡没了(被宰了),日里我忍着泪水,怕被人笑话。夜里,我就在母亲怀里痛哭,一边哽咽着:“我舍不得我的小鸡,它陪我玩了这么久……”母亲也只能应声道:“回去,我们再买过,好吗?”但那已不再是我的那只小鸡了,我的小鸡……

这种对物特别的情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只是不再是痛哭流泪,而是一种心酸--一种从心底涌喷到心尖的,强烈的心酸,干涩,难言。

现在,就在今天(2022.9.22),我再一次体会到这种心酸。我意外,突然,措不及防地得知我一舍友要换寝室时,我的心情真是由大晴天切到压抑阴天,又是这股心酸--很不是滋味。我想说出:“我舍不得你”这几个字时,却又显得苍白无力。在处理这样的事情面前,我是狼狈的,是无能的。是一种极力想表达这样某种情绪时,却只能从咽喉逼回肚子里的那种无力。这种情感稍显过分,因为我们仅在此生活了短短三个月,而我与她的关系也并未发展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可能是出于自身对维持这样一种稳定的生活,不愿被外界打破的渴望吧。那整个下午,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占据我的内心--我不想她走!当我表达这种意愿时,当她面对我说的“我舍不得你”时,她可能只觉得是一种套话,过后就不是那回事儿了,毕竟,在她看来,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好。尽管如此,但这种强烈的心酸与不舍真真由我心发!而对于她来说,她只会如往常一样地,普通地去过下一天,毫无感觉。而我却会时常地,不知在何处地,想起我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光,并发出重重的慨叹,甚至扰乱到我的生活节奏。

这种对物对人的情感困扰了我很久。对物,我总想着他是有生命的,他是有想法,有情感的,他是知道我对他的好的。于是乎,总想着他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一直陪着我;而对人,我不一定有多喜欢这个人,但却习惯有她在的生活,像是一种习惯与依恋。

但世界万事万物有合有分,没有什么是可以留在身边一辈子的,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即使是一双极心爱的从小穿到大的兔子小棉鞋,苦苦留住它一年,却又在下一年冬季的某一天里,在垃圾桶跟前与它告别,忍泪祝它旅行愉快,叫它保重;还是要面对舍友搬空行李后,人物皆非的离别场面,独自一人回想前夕曾经的生活场景……可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可能正是有了离别,才会懂得珍惜,珍惜曾经拥有过的,珍惜当下你所遇到的每一人,每一事,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因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又如何,我还是会在下一次的某个时候,再一次又一次的体会到那种心酸,干涩与难言……这性子,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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