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水牛

小时候家里陆续养过几头水牛,养大了就拿去卖掉换钱,每卖掉一头,我就长大一点。

最开始村里的水牛都是邻家几户轮流赶到山上去放的,丝毫不怕贼人惦记。

轮到我们家放牛群,总是由我和姐姐一起负责。上午九点左右,我们走到村边的牛舍聚集地,挨个儿地把牛儿放出来。

那时候的牛舍没有门,只有一个木框子架在门口,中间三四条胳膊大小般的木拴扣着,牛儿撞不掉,但是人们能轻轻松松拿下来,让牛儿进出。

我们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得每户人家的牛舍位置,也清清楚楚地认识哪一头牛是谁家的,哪头牛最温顺,哪头牛最野。

从牛舍到山上,大概也有三公里左右的路程,途中我们时而哼着歌,时而抓着某一头牛的尾巴,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要是一不留神碰到牛儿“喷雷”,我们也会叫着跳着跑到一边,捂着鼻子对那股熟悉的臭味儿报以阵阵笑声。

想想当时日子贫苦,却也清乐。犹记得当时山清水秀,河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着。遇到下雨涨水,长辈们总能兜回半框新鲜的河鱼,那味道比现在卖的鱼鲜美很多。

放牛的时候,我们还能在山上爬树乘凉,爸爸说吹口哨的时候就会有风吹来,所以我和姐姐虽然是女娃儿,但是都会吹口哨,还能吹出每一首歌的旋律来。

山上也有各种野果,牛儿在山上吃草,我们就到处去找野果子吃,那味道一点儿也不比街上的水果差。

我记得我们吃过捻果,还有家乡话叫的酒果子,还有草地上的黑色不知名果子。有一年远房姑姑们回来,我和姐姐找了好多这种果子,她们吃得津津有味,大概是因为那是家乡独有的味道吧。

约摸傍晚时分,牛儿们会自行走到山下,有个别牛儿不听话,忘了时辰,我们就要去找。所幸这样的事情不多,基本上都能在太阳下山前,全数把牛儿们赶回牛舍,一一上好木栓子。

由于家乡颇为偏僻,除了偶尔遇到一个不明来路的乞丐过来乞讨,几乎没有外来人打扰。我们过着原汁原味的乡下生活,自给自足,对城市生活一无所知。

我对家里养的最后一头水头印象特别深刻,那会儿已经不兴放牛群了,各家管各家的,还要给牛舍上锁,因为村里开始出现偷牛贼了。据说是外村人干的,但是没有人看到过。

可以说我和家里的水牛特别有感情,我也感觉到我是它最喜欢的家庭成员,没有之一。可能是因为我每次碰到新鲜的草,或者家里有一些剩余的蔬菜,我都会带去给它,一口一口地喂它吃,那是属于我和牛儿的珍贵时光。

每天早上妈妈总会去把牛儿接回来门口喂食,它一到门口就会往家里张望,我知道它在找我,听到它的脚步声,我也会走出去,跟它寒暄,摸摸它的头,我俩看起来就像两个亲密的朋友。

独养的牛没办法带到山上吃草,只能在村里的河边,或者是江边,或者是池塘边拴着,割些草放在那里,就这样一放放一天,傍晚就去拉回来。这活儿就我干的最多,有时候我还会牵着它,沿着稻田边陪它吃草。

有一次,妈妈让姐姐去接牛儿回来,牛儿不听她的话,差点把她撞到池塘里。从那以后,这任务就再也跟她没关系了。

高中的时候,我得到了一部手机,很多时候我都是拿来拍照,听歌。也正是如此,我能够把牛儿拍下来,把它的照片保存至今。

高中毕业出来工作已十年有余,我适应了城市的生活,对家里的乡村生活已经越来越陌生,但是对于老水牛的回忆,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平时出去游玩,看到路边杂草丛生,我总会希望有一个时光机器,把我带回去,再把牛儿接过来,我看着它吃草,它看着我微笑。

像以前一样,一人,一牛,悠闲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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