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蓝夜湓有些不相信,侧首问道。
面前是一个很大的类似于小湖泊的水池,有一个轰鸣雷声的瀑布作为它的活水来源。
钱夫人点了点头。
见钱夫人不像心里有鬼的模样,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埋伏,而且钱夫人也跑不了有多远,蓝夜湓点头表示知道了。
温宁则隐隐觉得钱夫人有股令他奇怪的感觉——作为活尸,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于是默默站在了蓝夜湓的左前方,隔开了钱夫人和蓝夜湓。
蓝夜湓抽出了剑,指着水池,问道:“它什么时候出来?”
“它昨天没有进食,现在应该马上就会出来了。”钱夫人说。
蓝夜湓点了点头,手中的剑气开始缭绕。
“夫人还是退后点,当心小公子误伤了你。”温宁说。
钱夫人点点头,退后了一步。
温宁瞥了她一眼,小心提防着她,心里总觉得她有问题。
三人一直等待,直当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之时,只听见水池里雷声大作,水花四溅。
“叔叔留在这。” 蓝夜湓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说,提剑冲了上去。
温宁很相信蓝夜湓,同时默默地看好了钱夫人,免得她有什么小动作。
只听见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蓝夜湓翻身一跃,一脚踩在怪物头上。
蓝夜湓丝毫不敢懈怠,直接一击“白云跳珠”,劈向怪物后,却发现根本伤不了,甚至连刺入都很困难。
怪物愤怒地大吼一声,惊起千万浪花,尾巴上的骨刺像剑一样直刺向蓝夜湓脑后。
蓝夜湓忙抬手用剑抵挡。
当骨刺与剑身接触时,蓝夜湓只觉得手上如遭遇一阵山崩地裂之力——差点就要被击退,忙调动全身真气才能勉强抵抗,同时紧握住手中的剑,不至于手中的剑被弹飞。
同时,蓝夜湓大调真气,真气如涓涓细流般顺着剑身,渐渐流到了骨刺上。一接触到怪物,温和的真气立马凛冽起开,化为了寒冰,同时飞快地顺着骨刺爬向怪物。
怪物又大吼一声,挥舞尾巴,迸射出一股无形的力气,在空中呼啸,打在雪香剑上。
“嗯哼……”蓝夜湓闷哼一声,挑剑挡开,同时翻身退后。
只见皎洁月光下,几缕被斩断的黑发缓缓下落。
落地之后,蓝夜湓一跃,再次起身,凝气于剑身,雪香恍然发出一阵寒光,凝结了层层的白霜。
周围的气温飞快地下降,草丛上的露珠立马被冻结城一颗颗“珍珠”。
蓝夜湓再一调气,只见周围飞雪风啸,萦绕在蓝夜湓身旁,如凛冬已至。
蓝夜湓眼里寒光一闪,手中剑光寒冷逼人,接着一挥,整个水池登时全部凝结成十尺寒冰。
千丈寒冰万尺雪,不是青女是君来。
“啊……这就是蓝家剑法……”钱夫人目瞪口呆,立在原地。
看着蓝夜湓已经如此身手,温宁欣慰地笑了笑。
蓝夜湓深呼吸一口气,落在了地上。
前面的水池的水已经全被溅起,一冰冻,如同九瓣莲花,把怪物禁锢在中间。
接着,蓝夜湓向前弹去,手起剑落。
只见怪物的眼睛里已经插进了剑,只剩下剑柄在外面。
接着,蓝夜湓左手调动内力,掌上凝结一层冰霜,再狠狠地拍在剑柄上。
剑柄眨眼间就隐没在怪物的眼中。
怪物拼命挣扎了一会,可它身体已经动弹不得,所以只徒劳地发出几声不甘的怒吼,接着猛然一收缩,没了生气。
蓝夜湓想要拔出剑,伸手进怪物的眼里,拔了一下,却没有拔出来。
蓝夜湓再用力一把,剑身才从怪物的眼睛里被抽出来了,剑身却沾满黑色的血。
蓝夜湓慢慢走到钱夫人面前,拄着剑,疲倦地说:“解决了。”
刚才的剑招华丽,威力巨大,但也耗费了太多蓝夜湓的真气,现在有些体力不支。
“小公子!”温宁忙过来搀扶着蓝夜湓,担心地说,“小公子没事吧?”
“我没事。”蓝夜湓回头,再次确认怪物已经没了生息,虚弱地说,“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
温宁看了钱夫人一眼,扶着蓝夜湓慢慢向前走。
“你不走吗?”蓝夜湓停下脚步,问了问身后纹丝不动的钱夫人。
月光下,可见钱夫人眼角泛起了点点的泪花,只听见她抽泣道:“我再看看我苦命的儿。”
“那你当心。它的血可能有毒。”蓝夜湓淡淡地说,然后就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钱夫人看着二人渐渐走远,微笑了一下,然后款款走到那个怪物面前。
怪物浑身扭曲着,四肢都被巨大的冰刺贯穿,冰刺的尖端不断留着黑血。
怪物的脑袋已经被贯穿了,从眼睛那可以一望看过去,从骨头和脑浆的缝隙间,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
按理来说,绝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别急,马上放你出来。”
钱夫人把手掌覆在冰上,那冰内就掺入一股黑色的气流。
接着,冰块猛地一碎。
“啊……”蓝夜湓突然内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痛苦 就像有人硬生生地连着筋和肉把自己的骨头掰了出来,又硬生生地塞了回去。
不过只一瞬间,就再也没有了。
“小公子?”温宁大吃一惊。
蓝夜湓咬咬牙,将刚才那差点令他昏厥的痛苦咽了下去。
没有再感受到内丹的异样,蓝夜湓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可以回去慢慢探理,而且现在也不想让温宁太担心,咬牙说:“内丹突然疼。放心吧,应该没事。”
钱夫人忙拿袖子挡住眼睛,放下袖子再一看时,怪物已不见了身影。
看着怪物摇摇摆摆跑远,钱夫人笑了笑。待怪物走远后,钱夫人又看了看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臂,上面的红色伤痕果然少了一条。
云深不知处。
“怀瑾君,车马已经备好了。”一个蓝家弟子恭敬地对蓝思追说。
“好。”蓝思追点头,就往挂着黄色大灯笼的地方——云深不知处山门走去。
“怀瑾君,现在很晚了,您现在就要出发吗?”弟子有些诧异。
蓝思追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温宁把蓝夜湓搀扶回钱府房间后,发现窗户上停了一只白色信鸽。
想着蓝夜湓现在很累,自己该帮他做些小事情,温宁想要伸手去抓信鸽,信鸽却猛然飞走,警觉地在钱府的庭院里一直转圈飞行,注视着温宁。
“小公子。”温宁无奈,只好回头叫了一声,示意蓝夜湓向窗外看去。
蓝夜湓正勉强支撑着身子,拿了条毛巾搭在金盆上,想要打水洗漱,听到温宁叫他,少不得放下盆子,慢慢走到窗边。
“是蓝家的信鸽。”只一看,蓝夜湓就说。
说完,蓝夜湓吹了声口哨,信鸽听到后,果然徐徐地重新落回到窗边。
蓝夜湓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展开来读。
想着避嫌,温宁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垂手站立。
看完纸条,本来紧皱着眉头的蓝夜湓却突然出人意料地笑出了声。
“小公子?”温宁不明所以。
蓝夜湓止不住地笑,说:“叔叔,我们可是忘了一件事。”
“嗯……”温宁低吟了一声,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来。
蓝夜湓把纸条递给温宁,说:“叔叔,你看。”
温宁看后,恍然大悟,也自笑了。
“我们居然忘了给师兄写信,让他不用来了。”蓝夜湓笑着说,“此刻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温宁笑了笑,有些期待地问道:“是思追吗?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蓝夜湓点点头。
“他跟着蓝澈家主一起,应该过得很好吧?”温宁笑着说,想着能和蓝思追再次见面,心里很是开心。
而蓝夜湓怪异地看着温宁,仿佛他刚才说的是什么鬼话,吟唱的是什么魔咒。
“抱歉。是我多嘴了。”觉得蓝夜湓是认为自己太大惊小怪,不放心蓝思追在蓝家过得不好,温宁有些尴尬。
“我们家主……不叫蓝澈……”蓝夜湓看着温宁,眼里有些怪异,犹犹豫豫地说。
“蓝家换家主了吗?”温宁疑惑地问。
“没有……”蓝夜湓干笑了一声,“还是我蓝爹爹的兄长……不过……”
温宁面露疑惑。
“不过他叫蓝涣。”蓝夜湓尴尬地笑了一声,转身打水去了。
温宁如石化了一般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蓝夜湓,羞愧之色露于表面。
自己……居然……
“诶。这里还有张小纸条。”蓝夜湓又一眼瞥见桌子上绿豆糕的小盒子旁有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有着娟秀的字体。
“师兄,别买外面的东西吃。听说现在有瘟疫。我在小厨房里给你留了点紫米馒头。回来的时候记得吃啊。你最亲爱的小师妹——蓝婉嘉。”蓝夜湓慢慢念了出来,愣了愣,莫名想到蓝婉嘉可能来找过自己,却发现没人,看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绿豆糕,担心自己吃不好,于是留了张纸条,突然感觉一股暖意流淌在心间,这种被家人牵挂的感觉。
温宁就静静地站在窗前,窗外吹进来一阵冷风,温宁怕蓝夜湓感冒了,就轻轻地把窗户关上。
“天天呢?它跑哪去了?”蓝夜湓放下纸条,问道,“现在外面有瘟疫,它可不要乱跑。”
话一说完,天天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