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孩成为女人

”“当你碰到一个人,你最先需要分别出的是:男性还是女性?”——西格蒙德.弗洛伊德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小女孩最初也是男孩,而且他觉得她们也认为自己是有缺陷的男孩,所以她们更有情欲受虐狂特征,更自我陶醉,更喜欢嫉妒别人,更容易被伤害到自尊心。而他说的都是正确的吗?

      后来科学已经证实:虽说性别是由受精时我们的染色体决定的,但包括人类在内的哺乳动物,不管遗传性别为何,其原初本性及结构都是女性的。直到胎儿发育的晚期雄性激素开始产生时,这种女性状态才渐渐结束。直到雄性激素出现后,解剖学意义上的男性和出生后的男性化,才得以在适当的时候适量出现。

      这是我在《必要的丧失》一书读到的,为此我感到挺惊讶的——原来所有人在生命最初都是女孩。弗洛伊德的男性生殖器中心论就可以放到一边了。至少可以说明,女孩并不比男孩低等,也绝不是不健全的男孩。

      那为什么女人比男人在情感上更脆弱和更依赖别人呢?

      与男人相反,女人对得到照顾有根深蒂固的渴望。这种依赖性倾向是童年时期的教育培养出来的。这一时期的教育教给男孩的是,在这个充满困难与挑战的世界上他们必须依靠自己;教给女孩的则是,她们需要并且必须寻求保护。所以在亲密关系中,女人更倾向于依赖别人,而男人会更倾向于想有独立的私人空间。

      那作为女孩,我们在成长过程中是如何成为女人的呢?

      以前的我,在成年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做自我身份确认,我并不会用清晰简洁的话来描述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因为我并不明白。如果简单地来用身体性征、性格、气质、社会和家庭分工不同等来区别男女,这也是不够清晰的表达。

      说实话,我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和父母在心理上的共生融合关系,到和他们在心理上的逐渐分离和断奶,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和痛苦。而从女孩成为女人,如何处理与妈妈的内在联系就变得很关键了。我的妈妈是一位控制欲强的人,曾经凡事要我以她的想法来行事,如果我不如她的意,她会用语言和行为来贬低和否定我,同时她也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不善于用共情和述情的方式去沟通交流。在我小时候,我跟我爸爸的关系最好,因为他总是温和地跟我沟通讲道理,鼓励支持我去开展我的兴趣爱好,而不像是我和妈妈之间的互动交流,经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我尽量是跟我爸爸聊天,这会让我感到轻松自在。可是,在我九岁那年,爸爸出车祸去世了,对当时小小的我等于是晴天霹雳!我无法接受事实,甚至愤恨地想,为啥不是妈妈而是爸爸不在了。而后的生活,我也只能和妈妈相依为命了。妈妈的不好好沟通,经常对我发脾气,不然就是给我零花钱,自己出去打麻将,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曾让我对自我产生疑惑:难道,这样就是女人吗?可我并不想做这样的人啊!为啥我妈妈总是以一种强制命令的姿态面对我,而不像爸爸那么温柔和善解人意,也不像我外婆和舅妈那么温和,总是给予我温暖呢?这让我对妈妈有了很多愤怒和不满,同时我对男女的概念产生了疑惑。即使不想做这样的人,但我又无法在心理上和她分离,因为一旦和我生命最初的母性源泉真正分离,就意味着我的生活没有了标准和模型,我的一切都得由我自己负责。

      后来,当我有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后我逐渐明白了,当女孩成为女人,她完成了对自己母亲以及对她的命运的认同,不再一味地心里带着伤记住她的不好,而是发现她也有一闪一闪的精神之火。从而发现自己身上多年不灭的精神之火从何而来,而并不仅仅是从父亲或其他重要亲人身上学到,便从内心开始对她有了真正的崇敬、尊重和感激,好的态度也开始生根发芽,终于可以从小女孩蜕变成真正的女人,走上自己的生活之路,不再盲目忠诚。对妈妈的认同也更全面了,认同她只是女人的一种原型而已,并非所有女人都是这样,至于她不那么好的部分,我并不需要强迫自己和她保持一致。

      而曾经的我,一直以为我必须要负责起我妈妈的快乐,才算是孝顺的女儿,而对于我不认同她的部分,比如控制欲极强和生活中的粗枝大叶,我必须得强迫自己认同才行,不然我会感到很内疚。我会担心因为我的独立自主和特立独行,会让她受到心理上的伤害,让她觉得我不再在乎她。

      我联想到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因为一件小事我妈妈责备我,而我对她的这一套已经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进到我的房间没有理会她。过了一会儿我妈妈过来告诉我,我家小狗出去撒尿没回来,她出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从妈妈的语气中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分离和失去的恐惧,我马上冲出门去找狗,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焦急地大喊它的名字!小小!小小!最后,找了快一个小时,它从我家附近一个角落走了出来。还好是找到了!事后我也思考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直到昨天妈妈参加单位组织的体检,检查出患了白内障,我就突然明白了。我的小狗已经在我家有十几年了,它最近两年患上了白内障,眼睛快看不见了,而它是由我妈每天在喂食的。而我的妈妈现在也得了白内障。我想到了,我妈妈内心其实也想得到很多关注和照顾,而在这个组合家庭中,她可能有种不被关注,或者说是透明人的感觉,所以身体才慢慢选择患了这种病。虽然我的这种思考不一定正确,我还是尝试着跟她表达了——我心里还是很在乎她,很关注她的,我非常爱她。而她为了抵挡自己流露出感动的情绪,有点儿故作不满地揉揉眼睛,接着跟我说,你要是少气我听我的话,我都不会生病。我当时心里觉得既愤怒又内疚,我对她说,是不是我所有事情都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你就会一直健健康康的,永远都不会生病了?!

      写到这里我低下头停顿了几分钟,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舍和难过。我不该去怼她的,应该好好沟通。虽然她不是得了多严重的病,而我的确感觉到了内疚,因为我意识到,当下我又面临要独自去上海了,而这一次就是真正离开家去追求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了,我想去做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去做一个温柔如水亦内心有力量的女人。此时此刻,我的眼镜已经模糊,镜片上布满了眼泪。

      就像《必要的丧失》书里讲到的,“许多子女在成长的过程中,都很担心自己会把父母气得心脏病发作。大多数人都会有分离内疚感,而长大成人就意味着一种‘谋杀罪’,我们通过自主而非继续依赖父母,通过建立内心的约束而不是让父母来做我们的外部良知,通过斩断情感联系而不是只在家庭范围内寻求满足,通过自己照顾自己而非让自己的父母照顾自己,我们实现了自己主宰一切,此时我们父母的作用就不再重要了。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我们确实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这段话让我想起一位年长的朋友告诉我的:当你开始心智成熟,为自己的生活全权负责的时候,你就逐渐成为你自己的父母了,而你原来的父母就只是比你年龄更大的亲人而已了。当时听到时,我觉得失落和惆怅,现在慢慢也能够理解了。我想,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当女孩成为女人,抑或是男孩成为男人,都必须要面对的——必要的丧失:就算再不舍也要离开原生家庭,走自己特立独行+正确的路,勇敢面对真实生活的挫折,按自己的意愿过一生,坚定得就像结尾的这段对话一样:

-此去何为?

-踏南天,碎凌霄。

-如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你可能感兴趣的:(当女孩成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