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莫问出处——舒生读《论语》第一百一十二

汉武帝的第二个皇后叫卫子夫，生于汉景帝年间，卫氏，字子夫，谥号思，后世称其为孝武思皇后，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拥有独立谥号的皇后。原是平阳公主府上的歌女。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在平阳公主府上因得到汉武帝初幸而入宫。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封为夫人，并先后为汉武帝生下三女一男。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因生下汉武帝的第一个儿子，被册立为皇后。卫子夫在38年的皇后生涯中，低调恭谦，兢兢业业，安分守己。在执掌后宫数十年中，为汉武帝解决了很多琐碎之事，也为汉武帝能够开创汉武盛世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卫子夫虽然从未干预政事，但是因她而得到重用的人为朝廷做出了重大贡献。其弟卫青和外甥霍去病就是因卫子夫的入宫，能够得到汉武帝的重用，发挥其才能，立下了丰功伟业，并且登上历史舞台。

子谓仲弓，曰：犂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仲弓就是冉雍，这是孔子评价冉雍的话。“子谓仲弓曰”有两种断句方式，两种理解。一种断句是“子谓仲弓曰”，就是孔老师给仲弓说的话；一种是“子谓仲弓，曰”，是孔老师评价仲弓的话。一般采用第二种断句。

“犁牛之子”：犁牛是有杂毛，毛色不纯的牛，只能作为拉犁耕田的耕牛。古时候，祭祀和比赛典礼上的牛是精心挑选的牛，必须是纯色的。“牺”本身就是纯色的意思，牺牲就是纯色的牲口。颜色不纯的牛，不能用来祭祀。周朝尚红，用红色的牛。这里“骍”就是红色的马或牛，“角”是角长的很端正。

仲弓因为自己父亲出身低贱，常常不自信。孔子从侧面鼓励仲弓，虽然说你的父亲身份微贱，但你有如此之德，必然会见用于世。如果你这样的人得不到大用，天地山川都不会同意的。前面说过，孔老师对冉雍这个学生评价是很高的，说他“可使南面”，具有南面为君的德才，做个宰相也是绰绰有余的。对这一句的解释还有个分歧，朱熹注：仲弓父贱而行恶。所以孔老师用这个比喻来说他，教育他不要在意父亲的言行。又说，比如舜的父亲瞽叟也是个大坏蛋，但不妨碍舜成为圣人，不要因父废子。

这段话是说，普通的牛也可以生出高贵的牛犊。有人把这句话和孔子的另一个弟子冉耕联系在一起，冉耕子伯牛，就认为这里的“犁牛”是喻冉耕，仲弓是冉耕的儿子，即“犁牛之子”。但司马迁只说仲弓是“伯牛之宗族”，没说他就是伯牛之子。这不一定可靠。冉雍的父亲身份微贱，但有人说他是恶人，这也没有依据，犁牛是贱牛，但不至于是恶牛。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仲弓父贱人。也是就说仲弓父亲是身份微贱的人，但并没有说是恶人。这里的“贱”并不是骂人的话，孔子也说自己“吾少也贱，多能鄙事”，只代表自己的社会等级。

今天可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地位微贱，就让自己的孩子再优秀没有自信。这就要回到孔子生活的那个时代来分析这个问题。孔子生活在春秋晚期，在这之前的社会是分为贵族和平民的。周人政治就是用贵族的认同感来克服地域差异，保障好贵族的权利，是国家延续的保证。所以不能让占人数众多的平民阶层来侵蚀贵族的利益。办法就是不让两个阶层之间有太多流动的渠道。贵族身份是世袭的，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一个人的身份地位，从出生那一刻就基本定下来的，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从平民上升到贵族，社会处于静态。这样状态今天西方有些国家还是这样，比如大英帝国。

到了孔子生活的春秋晚期，周王室逐渐式微，对社会的掌控力下降，慢慢地社会就有了流动性。那些以往只有贵族才能学习的文化知识、技能，战争的本领都渐渐流落到民间。掌握了知识和本领的平民会被贵族所用，成为他们的家臣，逐步进入官僚体制。虽然在孔子那个时代，人们可以接受平民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毕竟传统的惯性还是很大的，身份血统论还是主流，所以仲弓的不自信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要说那个时代，就是两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也不敢说这种身份血统论不存在了。但传承的方式发生了改变，这一点上，是孔老师开的先河。以前的教育都是在贵族子弟中开展，但孔老师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将这些教育普及到平民。他的学生的构成可谓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今天尊孔老师为万世师表，恐怕不仅仅因为他是老师是先生，更多的是因为他是平民百姓的文化引路人。从他开始，文化不再是贵族的专利，只要想学，人人都可以学。学了就有机会当官从政，这样的变化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让我们这个民族很早就进入了现代官僚体制。这样的改变使得家族的传承不再仅仅依靠血统，还有文化，也就是家学。文化的传承可以穿越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滋润一个大家世族枝繁叶茂。文化的普及对政治有着同向影响力，官僚体系从世袭制走到察举制再到科举制，社会流动性逐渐增大，也保证了社会始终保持活力，也是古老文明延续至今、生生不息的重要原因。

这些太大了，还是回到个人吧。不要在乎自己是农村还是城市的，是名牌大学还是普通高校，爹是在党中央还是在田中央，关键是自己的个人素质提升，德才的成色。历史走到今天，没有比这个时代更好的时代，那些上一代的身份地位甚至财富对下一代的影响力越来越弱，“地主家的傻儿子”比比皆是，而“犁牛之子”是社会发展的中流砥柱。这恐怕也是教育得到空前重视的原因吧。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