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微小说《第一名的嫁衣》上

天要亮了，流星飞了下来，那个最后一天穿校服的姑娘轻轻闭上眼睛许愿，流星像青春一样从微亮的天空划过，匆匆落幕。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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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黑子和我是初中同学，也是舍友。在2003年江西南部这个不知名的小镇里，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没蔓延到校园，大人们纷纷去了东部沿海，除了春节会回家呆上一个礼拜，剩下的时间里尚存的联系就是学校小卖部的座机了，需要背下父母的电话号码，起步价五毛，计费一毛钱一分钟，对那个年头的穷学生来说，一通电话等于好多包干脆面和辣条，以及一条非常酷的电子手表。

      我们三个初一新生报到的前一天在宿舍认识，宿舍是20平左右带个厕所的小房间，有六个双层架子床，却要住满24个十岁出头的小朋友。我和黑子先到一步分在一个床，李昊是他的爷爷送过来的，摆好行李箱没说两句便离开了。那天的李昊白净的脸配上微微自然卷的头发，穿了一套漂亮的牛仔装，明星一样的人物一下就成了我俩的焦点，宿舍只有我们三个，很快就熟络起来，兴奋又不安地开着灯聊到很晚。

        到了第一个周五下课后，宿舍的一窝蜂地热闹后又人去楼空，李昊好像没有要收拾走的样子，说这周爷爷出门不在家就不回去了。我和黑子家比较远，黑子家也比较穷，汽车转车要3个小时，周末后来我们三个渐渐玩在一起。

李昊家是最近的，在我同一趟大巴三分之一就到，但我们发现李昊好像不怎么回家，也总有有不同的理由不回家，比如作业好多，家里装修啦，爷爷去外地走亲戚等等。这些十二岁的孩子们都相信了，周末我们一起学校后面的菜地里偷红薯，钻进桂花树林里的干水井背课文。那时候学校没有围墙也没有操场，反而给了一片更大的游戏天地。李昊总是知道好多我们不知道的好玩地方，比如菜地旁的小溪可以抓到螃蟹，把国旗旁边竹子斜切开缝，插上竹叶可以做成哨子。但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件漂亮的牛仔套装在三年里越来越旧，打上补丁。

初一我们三个成绩都中规中矩，从初二一个神奇的学期开始，李昊猛地从中间窜到第一名，或许是都一直一起玩一起学习的缘故，我和黑子也神奇般地霸占了第二和第三，每个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成绩放榜，班上一二三名总是我们三个，我们以为会一直这样到毕业，直到一个秋天的傍晚，在我们打扫黑板间隙，一个穿着干净校服的姑娘小声地问李昊：李昊，我的数学总是不好，能不能帮我辅导？

        她就叫小媛，不知道算不算班里最漂亮的，但却是最文静的，总是在校服里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球鞋也总是白色的，不跟男生追逐打闹，课间时间总是花在小心翼翼地把男生贴在书桌上的火影忍者刮掉，然后把书本摆的整整齐齐。多年后的李昊跟我说，那天的校园广播里放的是阿杜的《黄昏》，那天黄昏就铺在小媛的马尾辫上，温暖明亮却又不刺眼，就像清早荷叶水滴上的晨曦，让他有一种必须去守护的冲动，不管夕阳是否就要落下。

  后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个人，小媛好像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她俩总有说不完的话，因为晚自习老师不允许随意走动，他们总是偷偷的传递书本或笔记本，上面有好多签字逼得一问一答，这也成了我和黑子每天窃密的对象和谈资。到后来签字笔改成铅笔，铅笔又改成文章的代码解密游戏。直到有一天李昊动用学习委员和第一名的选择权，成为了小媛的同桌。四人行渐渐成了两个二人组。

初二开始听的歌也变得欢快，周杰伦的《七里香》、《爱在西元前》，林俊杰的《江南》，班里疯狂流行起他们的磁带、大头贴和海报，那时候得用复读机才能放磁带听歌，学生里谁有一台算是稀罕物。李昊只听却从来不买，甚至某个时候开始练零食也不怎么买了，有一天突然抱进来一箱泡面，然后愣是吃了一周的泡面。而且不管我们如何威逼利诱也不肯分享一包，后来才说出实情，想着期末考试加上奖金后买一台复读机送给小媛。我跟黑子也加入这个伟大计划，只不过李昊不愿意我们跟着吃泡面，而是把我们零食的钱都搜刮了去。

时间一天一天的近，零钱越攒越多，一切都很顺利。那时候很天真，送礼物真的就只是想送礼物。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们依旧是一二三名，我们顺利地去买好了复读机，160元。李昊捧着有点瑟瑟发抖，在那个年代学校食堂里，是五毛钱的米饭，青菜2毛一道，荤菜4毛，我们一周的伙食费不超过20元。人生第一次有过这样的巨款，我和黑子都有种英雄拯救世界的豪迈。李昊约定这个周末结束后就送，周末先给我俩试听。

可周末结束李昊没有来，来的是他的爷爷，李昊因为急性阑尾炎住了院，复读机也被当场砸坏。接着就是寒假，我们各自归家。那个寒假，我学会了唱《同桌的你》，歌词是这样的：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