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扫地再洗脸的女人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既不在庙堂之上,也不在江湖之远,没有很大的抱负,也没有很远的志向,我就是滚滚红尘里一枚普通的中年妇女。

    清晨,刷牙后喝水,然后垢面准备早餐。他们在吃的空当,我接下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洗脸,而是径直走向阳台拿扫把。从阳台那边,开始一寸一寸扫客厅,绝不允许漏过一点扫把够得着的地方。客厅扫完,接着扫房间,顺便归置物品。当把混着头发丝儿、灰尘、小纸屑的垃圾都归集到一起,心里顿时敞亮了大半。这时候才有心情去洗脸捯饬,也每每生出感慨,房子得亏是小,小有小的好啊。

      记得若干年前,有个大男子主义思想的同事说,女人啊,一定要在男人清晨醒来前,把自己拾掇得体体面面,不能让男人看到自己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一面。旁的不说,单这个动作实在太见外了,太装了,太表演化了。虽然一直记得这位同事的话来着,不过,我偏要扫了地再洗脸,还能被休了不成?

      先扫地,这个习惯从小就养成了。小时候,农村叫客厅为堂屋,八十年代的堂屋是结结实实的土,虽不至于扫起来一层土,但抱柴禾穿过堂屋进厨房,总是会落下一星半点的枝枝叶叶。无论是红色的大瓦,还是黑色的小瓦,北风呼啸之后,屋顶的瓦缝里也会冷不丁掉下来蛛网灰尘,所以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打扫了。也不用人教,多看父母做,就会了。九十年代初,有的家里兴起水泥地,富裕的家庭开始贴地面砖或者水墨石。记得我们家比较特别,铺了一屋红色的砖,因为省钱。但这样扫地就有难度了,有碴子掉到砖缝里,要一丝不苟地扫出来。暑假里,如果父母去田里打早工,我们两姐妹必定是一个扫地,一个洗衣服,分工合作十分默契。

      过去的扫把,不是塑料材质,是堰塘边种植的落帚苗,学名地肤。待它长大,收割来就能做出各种头大头小的扫帚。农村的老爹爹靠做些扫帚还能去卖点盐巴钱。扫地不局限于扫堂屋、房间、厨房。还有屋前的稻场和后院橘树以外的地方(多年前咱家也还是有橘树的),那个大扫把则是竹子做的,叫竹扫帚,一扫一大片,扫把落下去的时候,稳稳接在上一次划完的地方。唰唰唰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垃圾被驱逐到沟坎边,就喜欢屋前院后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

    一日不扫地,便觉得像没洗脸一样难受。

      所以扫地于我而言,也是件比洗脸更大的事。

      斯是陋室,放眼望去,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便多了一些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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