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云狄4

        巡捕房里,周正浩正在向黄刚做着报告。“总探长,城南的女尸案已经水落石出了,凶手是百乐门的萨克斯手。他已经认罪了,您看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哦?凶手你们抓住了?他说什么了?”黄刚对此案也非常关心。

  “总探长,他承认杀人纵火,而且法医也做过比对,伤痕与凶手的指甲完全吻合。凶手供认受雇于某个组织……”周正浩站得笔直,两眼注视着黄刚。

  “好,你做的非常好!”黄刚探长很激动,“你知道,外界一直对我们巡捕房很关注,城南的案子,说实话,我压力很大。”他平静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你这么快就破了案,正浩,我老了,这总探长的位子以后非你莫属。一切依你的意思办!”

  “总探长,我…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周正浩规矩的敬了个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周正浩得到了黄刚的夸奖,正在屋里沾沾自喜。老冯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头儿,何富国那件案子有眉目了。”

  “我今天心情好,我原谅你又忘记敲门了,讲吧。”周正浩非常“绅士”的对老冯说。老冯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我的线人告诉我,案发那天有人看见何富国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立即就去找她了。那女的是个暗娼。她跟我说何富国带她去公共租界玩牌了,还说老何输了不少,最后连金表都押了,晚上九点多他们回来的,之后就分道扬镳。”

  “她说的话可信吗?”周正浩问道。

  “应该可信。我查了她没什么底子。一个暗娼,应该不敢跟我撒谎。”

  “去公共租界查了吗?”

  “是的,我找到了当时打牌的人,挨个调查了都有不在场证明。”

  “那女人说金表?他有金表?”周正浩发现了一个疑点。

  “是呀,我也纳闷呢,海务科是挺肥的,但也不至于戴金表豪赌去呀……”老冯也是满脸的疑惑。

  “查查他的财政来源,这里应该有问题。”周正浩命令道。

  “是,我这就去。”

  老冯话音刚落,梁梓乔和曲术来找周正浩。

  “周探长,何叔叔的案子怎么样了?”梁梓乔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但是声音却已经哭的有些沙哑了。

  “梁小姐,你别担心,何先生的案子有进展了,这不,我刚和老冯说完,他已经去查了。”周正浩边说边请二人坐下。

  “何叔叔死的实在……算了,不说这个了,周探长,城南的纵火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案,我们主编催稿呢……”

  “太巧了,梁小姐。那件案子我刚请示完总探长,证据充足,犯人也伏法,你随时可以发报。要不这样吧,一会儿我请二位吃个饭,我给梁小姐当顾问,这个案子我最熟悉不过了……”周正浩可逮着个约会梁梓乔的机会。

  “噢,太不巧了周探长,刚曲术还和我说有件事情要我陪她去办,要不咱们下次?”梁梓乔冲着曲术频繁的眨眼睛。

  “没事,梓乔,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对不起了周探长,我是真的有事,你和梓乔去就好了。”曲术装作看不懂梁梓乔的意思。

  此话正中周正浩下怀。“哎呀,曲小姐有事太遗憾了,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一定把梁小姐照顾好。曲小姐慢走。”周正浩急忙说道。

  曲术出了门,梁梓乔见状是躲不过了,心中暗骂曲术,可又不好发作,只好硬着头皮,笑着说:“那麻烦周探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梁小姐太客气了,一会我正好和梁小姐说说我在苏格兰场学习的趣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周正浩此时是心花怒放,什么案子都抛在脑后了。

  巡捕房里,大家都在喝茶聊天。不知道从哪传出一声:“起火了”大伙都站起来了,定睛一看,果然有烟从材料室冒出。“救火啊!快,快救火!”邓强指挥大家关电闸,拿水枪,突然,一个手雷似的东西从地上滚到众人面前,“快趴下!”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全部卧倒,炸弹没有爆炸,却不断的产生烟雾,大家都看不清了,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巡捕房乱作一团。此时,谁也没有注意,一个穿着巡捕房制服的人悄悄潜进了关押室,很快又随着人群涌了出来,之后便消失了。当周正浩送走梁梓乔回到巡捕房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邓强哭丧着脸向他报告:“周头儿,城南的罪犯…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周正浩大惊失色。

  “周头儿,下午咱们巡捕房起火了,还有人扔烟雾弹。弟兄们救完火就发现罪犯被人枪杀了……”

      琴行中,云狄与周正浩相对而坐。周正浩一根根的抽着烟,时不时的抬眼看云狄。“额…当时我不在….凶手打晕了老四,换了他的衣服,混了进来,放了点火,趁乱就把嫌犯杀了,一枪毙命,直中心脏….当时那么多人,谁也没听见,肯定还装了消音器….然后装成救火,就溜了,现场什么都没留下…..云兄,这是个高手啊……”

  听着周正浩的话,云狄仿佛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么坐着,面无表情。良久,他伸出手要拿身前的茶,身后的老莫一直负手而立,见此便抢前一步道:“少爷,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去。”云狄抬起了头,看到了老莫忠诚的脸上有几分担忧,欣慰的笑了笑:“麻烦您了。”

  老莫看到了云狄的笑容,脸色便轻松了几分,步履仿佛也轻盈起来,他望向周正浩:“探长,给您也换一杯去!”

  “好嘞,谢谢了。”

  云狄这才看向周正浩,脸上略带遗憾的说到:“抱歉,是我疏忽了,我没有想到他们会下手,刚才我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他潜入警局,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他,难道是他真的知道点什么?而我却没有问出来?可我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我想,以他们的处事方法,杀手应该来的更快才对,绝不会给咱们时间,给咱们可能审问出来的机会,由此可见,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正浩讶异的看着云狄:“那杀手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云狄两眼精光四射:“只有一种可能,杀手的确有灭口的想法,这个时候来,说明他认为这个时候是最合适的机会,当时你不在,老冯不在,而他选择这个时候杀人,应该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对呀,听你这么一说,他来的真是时候,可是有一点,难道他随身带着枪和手雷?”周正浩急的蹭一下站了起来:“不行,这太危险了!”

  云狄冲他一摆手,示意他坐下。“别着急,随身带到是未必,说不定是计划好的。重点是谁知道你们的行踪?包括你们巡捕房的人,你都要留心排查一下。当然,不排除团伙作案,早就派人盯上你们。”

  周正浩心有余悸的说到:“这是个高手,巡捕房哪有这么好身手的人。”他顿了顿问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说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杀手究竟为什么要杀他呢?”

  云狄面色沉重的看了看周正浩,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厌恶。

  “关于这个问题,正是让我最为愤怒的一点,他们没有把他当做同伴,手下,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只是当做一个工具,杀他的原因,是因为玩具被别人触碰占有了,所以不喜欢了,就不顾一切的把他毁灭,仅此而已。”

  周正浩听着云狄的话,越发的觉得后背阴冷,“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云狄正色到:“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的丧心病狂,让我很生气,我赌上侦探的荣誉发誓,必破此案!”

      老莫一边烧着水,一边回想着刚才云狄温暖的笑容。内心感慨万千。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二十年前,老莫还不叫老莫。他是江湖中著名的千术高手。师承江相派正宗大师爸名下,是千门八将中最重要的正将。所谓千门八将,又分为上八将和下八将,上八将是:正提反脱,风火除谣,下八将分别是撞流天风,中马掩昆。

  正将,是设局人,利用千术作假,是千局中的大脑。当年的老莫本名莫陆,他入门早,辈分高,还有一支非常出色的队伍。加之本身千术出神入化,道上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尊称他一声,六哥。莫六哥在江西,福建各地设局无数,每个局都天马行空,精彩绝伦,一时间被冠以“千王”之称。当时年轻的莫陆大有睥睨天下之意,于是决定带着团队,来闯荡这遍地是黄金的大上海。也就是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莫陆的一生。

  上海滩,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来上海不论好坏成败都是冒险家,在上海的历史就是冒险的历史。千王莫陆带着他的团队到了上海,就盯上了当时最活跃也是利润最大的古玩市场。上海古玩市场发轫于清咸丰年间,到了民国初期,已颇具规模。主要分布在老县城,法租界,公共租界。其中,公共租界的中央河西区是从业者最集中的区间。就在这里,林立着多家古玩店,上百个地摊,集报馆书局,茶楼戏院,旅馆妓院于一体,堪称上海租界的商业中心。在众多古玩店中,有一家最为出名。它就是云风斋。相传云风斋主人云风致收藏着一件传世之宝,王右军的《兰亭集序》。但是没有人见过,为此,中华古董会数次拜访过云家,但都未果。不过人们还是众口相传,这件国宝就在云风致手中。也因此,云风斋的生意总比其他店兴隆。

  莫陆到了上海,拜了上海的大师爸后,就向江湖中人打探到了这些,他当然知道《兰亭集序》的价值,就算只是个传说都值得一试。而且,他不相信空穴来风,云风斋有今日之盛况,就算没有《兰亭集序》,也必有其他宝贝。不管怎样,他都要先见一见这云风斋主。听云轩,是云风致的另一份产业,一家不算大的茶楼。这茶楼就在云风斋对面。当时茶楼与戏院都是洽谈古玩生意的场所。进茶楼品茗之人也都略有文化,符合古玩消费的人群。进出听云轩的人,更是林林总总,络绎不绝。莫陆身着蓝色长衫,头戴一顶羊毛大沿帽子,独自一人走进了听云轩。要了壶云雾,上了点包饺,干丝。边品茶边侧耳听着茶客们的言论。

  “哎,听说了吗?昨儿个云老板又收了个笔洗,汝窑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向另一人说到。

  “嘘!小点声,知道汝窑的值多少钱嘛?”

  “多少钱?”尖嘴扎着嗓子,问到。“反正够买十个你还有富余的。你说云老板真是祖上积了阴德了,什么好东西都能落到他手里。哎,听说有件真正的宝贝可在他手里……”

  “嘘,云老板来了….”尖嘴瞪着眼睛止住对方。莫陆听到此处,抬眼望去。只见门外走进一人,此人面如冠玉,鼻如悬胆,相貌儒雅温和。一身青色长衫纤尘不染。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目光柔和,怎么看都不是个普通人。此人面带微笑的看向众人,径自走进最里间。当他眼神与莫陆相交的那一刹那,突然精光一闪,不过转瞬而逝,看的莫陆心砰砰直跳,就好像这一眼已把他看穿似的。莫陆见他进去,便也起身而去。不禁心想:。平生所见之人,除了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师爸外,以此君最为厉害。此人铅华洗尽,返璞归真,有如此风范之人甚少,家中藏品也必是稀世之珍。或者那传说非假。想到这,更是激起了莫陆的斗志,好你个云风致,既是如此,你六爷必要千走你囊中珍宝!

    在上海滩古玩界,还没有人不知道黄荣华这个名字。黄老爷子今年五十多了,在上海滩玩古玩快三十年了,除了古玩店,还有当铺,裁缝铺,还有自己的戏楼,家产不可谓不丰厚。老爷子玩古玩,独好玉。《礼记》有曰:“君子比德如玉。”可见玉不仅珍贵,更显身份。黄老爷子随身佩戴者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颜色柔和均匀,质地致密细腻,是新疆上品和田玉。老爷子最爱它,可是就在刚刚,这块随身佩戴了十多年的玉竟然不翼而飞了。这可把老爷子急坏了,本来今天黄老爷约了陶老爷和孙老爷一起看戏,快到戏园子的时候,突然想下车走走,最近胃口越来越不好,想着有机会就多锻炼锻炼。上海的弄堂多,黄包车也多,车夫多是鲁莽之辈,老爷子上了岁数,腿脚不怎么灵便,差点被拐角处突然窜出的一辆黄包车撞倒。幸得身边人相扶,这才避免摔倒有**份。拱手称谢时,人早已经不见。老爷子也未在意,慢步行至园子前,伸手撩袍刚要跨门槛,突然发现少点什么,低头一看,玉佩不见了。老爷子当时汗就下来了,这玉佩跟了自己十多年了,若是丢了,犹如剜下自己一块肉似的。心急之际,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被撞倒,“莫不是掉落在…..”想到此处,急匆匆往回走去。

  黄荣华回到拐角处,便急忙开始寻找起来。找了快半个时辰,依然毫无踪影。急的他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就在老黄快要绝望的时候,身前有个人挡住了他,“老先生可是在找什么东西?”老黄抬头一看,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穿着个大褂,看起来是个力巴模样。“这位后生,可是捡到了什么?”话说出口,便觉不妥,脸上微微一红,开口道:“不错,老朽途径此地,身上玉佩不知何时掉落,说起来有些惭愧,一块普通玉佩而已,虽不值些钱,但跟随老朽多年,故而寻找起来,不知后生可曾捡到?”

  那后生微微一笑,“晚辈确是拾到一物,但却非老先生所说只是普通一玉”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黄荣华所丢那块。“此玉乃上好和田玉,色泽光明,通体柔润,市面上已是少见,又经温多年,想必已是价值连城。如此说来,非老先生之物了。”说罢,把玉佩又揣入怀中。

  那后生从怀中掏出那一刻,老黄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那块。顿时欣喜若狂,但随即听到此言,不禁大呼惭愧,“这位小哥,恕老朽眼拙,此物的确是老朽所丢,先前那般言词,是老朽心胸无度。无意间冒犯了小哥,还请原谅。”老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说到。这后生哈哈一笑,“我早以料到此物乃老先生所丢,在此等候多时了。”说完掏出玉佩,递给老黄。“有一言晚辈得罪了,此玉于老先生来看,必是罕见之物,但于小可来说,却又稀松平常了…..”说罢转身就走。

  “小哥留步!”老黄闻得此言急忙拉住他,“听口音,小哥并不是本地人氏。老朽在本地几十年了,左右都还给老朽几分薄面,可否请小哥到府上让我聊表谢意?”

  这小哥转身恭敬的答道:“晚辈奉主人之命,出来办些事,已是耽搁许久,不敢在造次了。”老黄说道:“原来如此。那老朽不便勉强。但老朽有一疑问,刚才小哥所言,稀松平常是为何意?“

  “哦,对不住老先生,方才是小可无礼,老先生不必挂在心上。”这后生并不回答,转身欲走。老黄一把拉住他:“方才听小哥论玉,足见乃是此中高人。又听到稀松平常,想必府上…..不瞒你说,老朽对古玩珍品极为喜欢,不知能否到府上一坐?”

  “老先生见笑了,小人乃是区区家奴,怎敢谈府?不过说到古玩珍品,主人府中到是…..”这小哥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嗨,不瞒老先生说,小人急着去黄老爷府上送拜帖,还请您老放手啊。”

  “黄老爷?哪个黄老爷?”

  “还能是哪个?在这地界,自然是黄荣华老爷。小人奉主人之命,去送拜帖的。”

  “哈,那你不必去前去了。”老黄哈哈一笑。这后生不知何意。愣了一愣。“老朽便是黄荣华,不知你家主人是谁?”此时老黄又恢复了往日的身段气势。

  “啊?原来您就是黄老爷。请恕小人无礼!”说罢屈身要跪。老黄急忙伸手拦住他:“无妨无妨,说来老朽还是要谢谢小哥的。”

  “小人不敢。小人是北京城张大佛爷府上,小人主人便是张大佛爷的公子,公子路过此地,想到黄老爷在行里的地位,便叫小人递上拜帖。”这后生一脸恭敬的说到。

  张大佛爷!这张大佛爷的大名黄荣华是听过的。那是北京琉璃厂神一般的人物。他的儿子要来拜访我,老黄觉得自己人虽然老了,地位还是存在的。想到这,他笑了笑说:“好,那劳烦小哥回禀,老朽在家中扫榻相迎。”

  “不敢,那小人告辞了。”这后生从怀中拿出拜帖,交到黄老爷手中,恭敬的退后,转身而去。

        京城琉璃厂,可以说是古玩的发源之地。远在元朝就在这里开设了官窑。明代建设内城时,因为修建宫殿,就扩大了官窑的规模,琉璃厂成为当时朝廷工部的五大工厂之一。到了清朝,这里不再烧窑,但却成了古玩文化的中心。不论是瓷器铜器,还是玉器字画,都汇集在这里。

  琉璃厂有个人物,姓张,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人们只是听说他一夜之间便做成了几笔大买卖。他收藏了唐代碧玺猫眼贡珠,西汉青黄玉瑞兽香薰,还有战国楚齐联手抗秦信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这不仅需要极大的财力,更需要深厚的势力,以及对古玩极强的掌握力。一夜之间,他的古玩店,茶楼,酒楼也拔地而起。凭借着这件传奇的事件以及这神秘的力量,他已经俨然成为这琉璃厂中的龙头。更为可怕的是,见过他本人的人少之又少,他自己也深居简出。不过据见过他的人说,此人背后有一佛像纹身。所以琉璃厂的人都称他为张大佛爷。

  张大佛爷的传说不仅享誉京城,就连远在上海的圈里人也都知道,也都佩服。这老黄听闻张大佛爷的公子要来访他,既喜也忧。喜的是发觉自己在圈里仍然是名公巨卿,忧的是万一张小公子是前来斗宝,自己府中却无可与之匹敌之物,丢了自己的老脸。正在踌躇之际,闻听下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自称张家小子。”老黄急忙说到:“快有请,厅堂相见。”

  老黄来到正厅,见厅中一人负手而立。此人大约二十多岁年纪,长的一表人才,一双眼睛明亮如星。他身后躬身站在那位拾玉小哥。来人一见老黄,急忙迎向前,拱手道:“黄伯父好,小侄张晋禹代家父向您问好。”

  老黄拱手道:“好说,好说。贤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老夫早该尽地主之谊。令尊身体可好?久仰令尊大名,一直无缘一见,可谓老夫生平第一憾事!”

  这年轻人道:“伯父言重了。家父身体依旧硬朗。晚辈在家常听家父念叨,在上海圈中黄伯父可谓是泰山北斗,如你有机会到上海,一定要让你黄伯父指点你一二,你可受用终生。”

  老黄连忙摇摇头道:“岂敢,岂敢。令尊在圈中早已名声在外。贤侄一看亦是人中之龙。老夫又岂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呢,哈哈,今日贤侄到此,可要和我老头子喝上几杯。晌午老夫做东,咱们鸿宾楼怎样?”

  年轻人微微笑到:“伯父谬赞了。小侄初到上海,却以满耳黄家。今日特来拜会,伯父无论如何也要让小侄看看您的藏品,开开眼界。回去也好向人炫耀一番。”

  老黄摆摆手,笑道:“贤侄家学渊源,老夫这点东西,在贤侄眼里恐怕……哈哈,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罢已是面露尴尬之色。年轻人忙施一礼,“伯父玩笑了,堂堂大上海,难道皆是凡品不成?伯父上海之尊,又岂可妄自菲薄,还请伯父不吝赐教。”

  这“堂堂大上海”几字乃是老黄逆鳞。他可认怂,但绝不能替上海认栽。闻听此言,已是微微动怒。拂袖到:“既然贤侄定要试试上海的水,老夫又岂敢让张大佛爷失望!有请贤侄稍后,老夫内堂请宝。”

  “不敢,小侄恭候伯父。”年轻人微微施礼。其实黄荣华作为上海滩古玩代表人物之一,家中怎会无宝。皆因张大佛爷名声太大,担心相形见绌而已。但今日被这后生言语相激,已然决定破釜沉舟也要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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