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鸿勇
岁月无声自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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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1日〕元旦。晨6时起,在记事簿上随意写字。心,十分平静。手不停挥,愈写愈快,渐渐的,字就似模似样了。
在我的心里,总爱以老舍先生为楷模。先生写稿子时,无论长篇短论,字数多寡,笔触到处,皆认真,严谨,耐心,一笔不苟,字字小楷笔法,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我虽无先生之才气,亦当学习他严谨的精神,努力将字写好一点,让人容易识别。
9时许到县图书馆还书,借得陈小莹讲述、高艳华记录、编撰的《散落的珍珠》,以及一本我认为值得看看的《任鸿隽陈衡哲家书》。
从图书馆后门出,看见文育街新华书店门前,聚了许多人。我走过去看看,原来是书店清仓,将积压的旧书摆放门前出卖,无论厚薄质地,每本3元。
哈哈,我发“横财”的机会来了!我赶忙将借来的书,交给街边裁缝金姐保管。
我挤到书摊前,眼光一扫,即拿起王元化的《九十年代日记》、扬州八怪传记丛书之《秋空一鹤》、《梅花二友》、《花之寺僧》、《江左狂生》,以15元购得,喜不自禁。
我僻壤之人,宛如井底之蛙。单书中所载书画,就难得一见。如今一一呈现,任我欣赏,岂不快哉!
持书归家,将扬州八怪传中所有书画,逐一细观,欣赏,兴奋莫名。人催午饭,再三拖延,就是惹人火起,说我难请,亦不顾矣。
读书人么,总喜欢买几本杂书看看。新书贵得离谱,非我所能承受,偶尔淘得几本旧书,自然喜滋滋的。
午饭后稍歇,心思思的,总想再去淘几本好书。人有时候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尤其在兴趣方面。开侧门,悄悄的溜之。
至新华书店,看看摊上没有合我心意的,问熟悉的售书者:就这些么?
他心直口快,在我耳边轻语:三楼办公室还有。
你带我上去挑好么?我话音刚落,坐在旁边圆凳上的汉子,西装革履,象个干部模样的,挺温和,说:“你这么爱书,我带你上去罢。”
上到三楼,趁他开门时,我问:你贵姓?
我姓陈,他说:叫我阿明即可。
办公室堆满了书,一捆捆的,还有些散落在地板上。阿明说:你随便挑,拆散后,将不要的堆叠起来就行了。
我一捆捆地拆,一本本地挑。我不敢哈哈,却在偷笑。《清十大名人家书》,编得如此齐全,厚厚的一大本。
书海寻它千百度,相遇偏偏在此处。价格又廉至3元,真得感谢襟霞阁主,感谢阿明。
我兴趣顿起,挑挑拣拣,竟淘得精装的、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我家那本是1981年7月买的,早已翻烂,这本一定得买!还有其他出版社出版的《汉语借代义词典》、《常见通假字字典》、《我们仨》等,都是难得的好书,能不买么?
算算要24元了,我有点胆怯,不想再挑。阿明刚才下楼,这时拿了几个桔子上来,说:阿叔,你先吃几个桔子解渴,再挑罢。
谢谢,我说,你点下数。
他往那叠书瞄了一眼,说:24元,你真会挑书!我捆好给你,提下去交钱就行了。
我提书欲走,他叫住我,说:这里还有两套书,是指令销售的,版本不错,诗书画俱佳,只是总价高达千余元,这么贵,谁买?你瞧,都堆在角落里哩!他边说边将书提出来。
我一看,原来是某公的诗钞,古色古香的线装本,盒装,标价近700元;精装套盒本诗词全5册,标价近400元。
我翻开来,认真看了看,确实不错,版本、内容、书法、插图俱佳,那作者是下了苦功,那编辑也为之费了许多心血的。可是想到要花千余元去买这两套书,我确实没有这种经济能力。
好是好,我对阿明说:这种书,只有大老板或其他有横财、收入丰厚的人,才买得起,我确实没有这种经济承受能力。
嘿嘿,阿明笑道:有横财,有丰厚收入,大老板,谁会来买书?他们可以送子女读好学校,留洋,住别墅,开名车,买高档物品作摆没,却舍不得买几个书橱,藏些好书,以自修,淘治后辈。见多了!来买书看的,还不都是些做学问的读书人,穷书生?你信不信?
我默然良久,才说:信。因为我的亲戚朋友中,就有这种人。我认识的某人,是地方上的首富,可为儿孙取条名,都去找人帮忙。他们忙于赚钱,忙于应酬,或将心思放在升迁上,那有闲暇,静得下心来读书?唱戏敲鼓子,那声音宛如说人读书,读得无得读,得读无读得。是吧?
是呀,是呀,阿明连声说。你这么说,我们还真投缘,聊得来。这样罢,某公这两套书,我以150元卖给你,前者100,后者50,你要不要?
一听这个价,我顿时胆生毛。呵呵,我笑道:要!谢谢你,以这么便宜的价格给我!这真有点象阿累《一面》中的故事了。
谢什么呢?留在这里也是沤仓,时间长了,恐怕还当废品卖。你爱书,拿回去看看吧,也了却那作者的初衷。谁写文章,不想别人看啊?阿明说着,便将书打了包。
我心窃喜,竟遇上阿明这种好人。付了款,我用单车载书而归,一路偷笑。
回到榕窗书屋,我还在想:假如某公,知道我今天以不到总书价15%的价钱,买走了他苦心经营的两部书,该作何感想?那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有书看就行,管他呢?
2018.08.31夜整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