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上 | 第六章 同名同姓

  孟良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把材料往回翻,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快,孟良停下了一切动作,盯着手中的材料发呆,自言自语:“林月华?这不是死者陈月的母亲嘛?”孟良怕自己记错了,又找出上午的死者父母的笔录,认真核对了一下,完全一致。孟良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

  洪国平走进警队第一件事就安排陈天雷去技术科问一下尸检报告的进展情况。自己则走到办公室墙边的白板前梳理起线索来。突然跑进来一名警员,说:“洪队,有人来认尸了。”洪国平放下手中的粉笔,“你去安排一下,我这就来。”

  停尸房外,洪国平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天花板,表情凝重,心里很不是滋味。听着里面的哭声,他感到一丝愧疚,已经一天过去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辨认完尸体,洪国平把他们领到了询问室了解情况,警员小陈负责做笔记。

  洪国平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林建设(死者父亲)答:“林月华”

  洪国平问:“尸体昨天被发现的,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认尸体?”

  林建设答:“前天她跟我们说要去同学家玩,要晚点回来,我们没多想。她之前也经常在同学家留宿,谁知道就……”

  洪国平问:“她同学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林建设思考了一会,答道:“好像……叫……秦小曼。”

  洪国平问:“什么时候出的门?”

  林建设答:“下午两点多收到的录取同意书,应该是四点左右去的?”

  洪国平问:“她去的时候穿雨衣了吗?”

  林建设答:“穿了,穿了,雨下的太大了。”

  洪国平问:“她还带啥东西了?”

  林建设答:“就录取通知书,其他的啥也没带。”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您回去如果想到什么及时跟我们联系。”

  送走死者父亲后,洪国平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穿着雨衣,带着录取同意书,去同学家玩,而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雨衣和录取通知书都没有发现,这就是突破口,或许秦小曼知道点什么。

  陈天雷拿着尸检报告回来了,小跑着进了办公室,一边跑一边喊:“师傅,尸检报告出来了。”

  洪国平接过尸检报告,认真看了起来,老杨跟着进来了,说:“洪队,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和勒痕,生前没有发生过搏斗,指甲盖里也没有留下皮肤组织,致命伤在头部,一根十公分左右的钢钉从死者天灵盖插入,死亡时间,10月24日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陈天雷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真够狠的!”

  洪国平一边看报告一边问:“死者体内就没有一点发现?”

  “有,在死者的鼻腔内发现了乙醚残留,凶手应该是先用乙醚迷倒死者然后行凶的。”老杨回答。

  洪国平合上尸检报告,沉思了一会说:“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具死者父母说,死者被害当晚是去同学家玩的,一直没回去。天雷,走……”洪国平把报告放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皮包,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路上洪国平把对林建设的询问情况跟陈天雷简单说了一边,表明了接下来的侦查方向。

  “师傅,林月华家是在村子的东面,秦小曼家在村子西面,尸体被发现是在两家之间的树林中,是不是能够说明林月华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害,然后凶手把尸体扔到了树林中的。”

  “没错,是可以这么推断。所以呢,我们得顺着她回家的路线查,那么首先要查的就是这条路线的起点,也就是秦小曼家。”

  “您怀疑秦小曼?”

  “不是我怀疑,正常的办案流程而已,死者生前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陈天雷连连点头,却不再说话。

  当洪国平和陈天雷来到秦小曼家中,秦小曼的父母坐在屋里不说话,只听偏屋里传出一个女孩子哭声,一直没不停。

  秦父慌忙起身,脸上露出庄稼人淳朴的笑容,“你们是?”

  “你好,老哥。我是刑警队长洪国平,这是我同事陈天雷。”洪国平礼貌性点头说。

  “你好……你好……”秦父边说边点头,幅度很大,已经接近鞠躬的动作。

  “我们在调查林月华被害案,我们了解到林月华被害那晚她曾经来过你们家,所以我们过来了解一下那晚的情况。”洪国平跟钟父说明来意。

  秦父一个劲地点头,说:“好……小曼呐,警察同志找你了解情况。小曼呐——”

  洪国平抬手挥了挥,示意秦父别喊,然后用手指了指偏屋方向,秦父点头,洪国平就径直朝着偏屋走去。

  秦小曼家呈L型结构,正屋三间房,中间是吃饭加客厅,左侧是她父母居住,右侧是她弟弟居住,而她自己则住在偏屋里,偏屋对面是知道简单搭建的厨房。

  “秦小曼是吧?”洪国平推门进屋,礼貌性打声招呼。

  “是的!”秦小曼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答。

  “我们直入正题了。”洪国平把手里的包放在书桌上,拉了个板凳坐了下来,陈天雷立在门口掏出笔记本准备作记录。

  “10月24日晚上,林月华是不是来你家找你了?”

  秦小曼微微点头,手还是一直不停地擦着眼泪,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那天下午她带着录取通知书来找我,跟我说她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因为之前我们有过约定如果她收到录取通知书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让我也跟着高兴一下。”

  “那天晚上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在?”

  “没有,那晚雨下的很大,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因为这个我还说了她两句,这么大的雨就不能等明天雨小了再来?万一路上发生点啥!可——没想到就……”秦小曼哭的更厉害了。

  “她几点从你家离开的?”

  “嗯,七点钟过一点,她离开后没多久正屋的钟就报时间了。”秦小曼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哭泣影响自己说话声音。

  “她是在你家吃的饭吗?”

  秦小曼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又抬起手擦眼睛,回答道:“是的,简单吃了一点。”

  “跟你父母一起?”

  “没有,我们把饭菜端进屋子里吃的,就我和她。”

  “你们吃的啥?”

  “粥,玉米窝窝头,还有咸菜。”

  “她离开的时候穿雨衣了吗?”洪国平四下看了一圈。

  “嗯,穿了。走的时候我想送她的,可是她拒绝了,说雨太大。”

  站在洪国平身边的陈天雷记的很详细,洪国平转脸看了看陈天雷,冲他使了个眼色,陈天雷会意,抬头问道:“她走的时候录取通知书带着了吗?我们在尸体周围并没有发现录取同意书。”

  秦小曼轻咳了几声,然后回答道:“带走了,我还特意找了个塑料袋给她包了一下。”

  “你和她一起考的吗?”

  秦小曼低头回答道:“是的,我们是一届的,但我学习成绩不好,没想过上大学的事。”

  “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证明林月华是在七点多一点从你家离开的?”

  “嗯——我爸,他坐在正屋看电视,林月华走的时候还和我爸打了招呼的,我爸也回应了。”秦小曼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再是哽咽的声音。

  陈天雷收起笔记本,看看洪国平,洪国平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包,往腋下一夹,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陈天雷跟秦父确认了一下,和秦小曼说的一致。

  洪国平一边走一边回想:死者是七点多从秦小曼家离开,九点到十点之间遇害的,那这中间近两个小时她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呢?

  “师傅,那么秦小曼是不是就可以排除嫌疑了?”陈天雷冷不丁地问。

  洪国平没有回答,眼睛看着前方认真地开车。

  ……

  不知道什么时候孟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青平县公安局大楼在黑暗中屹立,孟良的鼾声响彻整栋大楼,楼道里声控灯,一会亮一会灭。

  爸爸……爸爸……

  多么熟悉的声音。

  “梅梅,你在哪?爸爸看不见你?梅梅你出来,让爸爸看看。”

  不远处出现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孟良一边跑一边喊:梅梅……梅梅……

  就在孟良距离那个女孩仅一步距离的时候,女孩面部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喊:替我找出凶手,为我报仇,啊……张大的嘴巴里獠牙如锯齿,猛然一下,伸手掐住孟良脖子。

  “啊……啊……咳咳……我一定……一定破案。”

  孟良蹭一下,屁股一用力,整个人弹坐起来,伸手捂住自己脖子,面部憋的通红,满脸都是如豆大的汗珠子慢慢地往下滚。稍微做调整,这才发现是在做梦,整理一下自己衣服后,看了看手表,又突然想到什么,孟良快速翻着桌上的材料,看着‘林月华’三个字以后,自言自语说:“原来是真的,这不是梦。”

  孟良离开板凳来到白板跟前,拿起笔在白板上这下了三个字:林月华。然后再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又自言自语,说:“还真是巧哈!”

  就在这个时候,李牧进来了,当他看到站在白板前面的孟良的时候,多少有点吃惊,便问道:“孟队你有什么发现?”

  对于李牧的问题,孟良并没有做出回答,看着两手空空的李牧,便反问道:“怎么今天没带早饭?”

  “我在家吃完过来的。你没吃早饭?那我去给你买?”说这李牧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杨晓芸提着一份早饭进来了。

  李牧识趣地往办公室外面走,说:“我去上个厕所。”

  杨晓芸直接走到孟良桌子前,放下早饭,细心地打开,拿出豆浆,打开一次性餐盒盖子,拿出一次性筷子,撕去包装,递给孟良。

  孟良接过筷子,露出微笑,客气地说:“谢谢,杨队!”

  “又通宵了?”杨晓芸担心地问。

  “没——有——”孟良夹了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说:“睡不着,起的有点早而已。”

  “编,接着编!起早?你不洗脸的吗?”杨晓芸盯着孟良。

  孟良尴尬地笑了。

  “笑啥,赶紧去洗个脸回来再吃。真邋遢!”杨晓芸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吃完再去洗。有重大发现,等会我就得出去。”孟良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喔喔地说不清。

  “懒得管你。”杨晓芸转身离开了,奔着技术科去了。

  孟良接着吃包子,李牧上完厕所回来,其他人也都陆续到了。

  “9.25凶杀案已经过去一天了,经过昨天一天的调查我们暂时可以把他们几人定为本案的突破口。”孟良指着白板上的几个人的名字,“接下来的工作这么安排,曾武、陈海你们俩跑一趟齐县,找到胡全民了解一下情况,有必要的话带回来协助调查;张潮、刘晓雯你们跑一趟青州科技大学找陈月的导师古力了解情况,具柳月交代陈月出事之前去找过古力,他有可能是最后见过陈月的人;我和李牧再走访一下死者父母。”

  “孟队,这个林月华是?”陈海看着白板问道。因为昨天离开的时候白板上并没有这个人的名字,现在多了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有了新的发现。

  “昨晚我把10.24所有的材料又认真地看了一遍,当时的死者叫林月华,而9.25案的死者的母亲也叫林月华,昨天做笔录的时候,因为死者母亲悲伤过度,整个询问过程她没怎么说话,都是死者父亲在说,所以对林月华这个名字映像不深,当时没反应过来。就在昨晚我看第二遍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两人是同名同姓,一个是二十年前被害者,一个是现在被害者的母亲,这难道只是巧合?”

  “那么这两起案件岂不是又增加了一个共同点。杀人手法、现场唯一物证、抛尸地点,再有就是这个名字。”曾武挠着头说道。

  “老曾这回转得够快的。”陈海抬手拍了拍曾武的肩膀说。

  站在陈海边上的刘晓雯没有接陈海的话,后撤一步,说:“多一点共性就多了一点连环作案的可能,孟队是不是可以考录并案了。”

  “这个不急,目前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都只是猜测。好了,大家分头行动,晚上局里汇合。散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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