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老屋

        我是一个多梦的人。

        一间30平米的平房，小小的院落，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在那个小院里，我度过了30年的光阴。参加工作后，曾一度盼望着拆迁，这样就可以把独留东北看房子的父亲接到延安，也省去了我的操心。可是当我真的回去看到残破的砖墙，厚厚的积雪，剩下一半的院落，心中的滋味却是那么地苦涩！眼泪也瞬间滑落脸颊……

        记得小时候，一遇到停电，厨房里的母亲就在灶台前点燃蜡烛，然后用粗粗的擀面杖擀面片，借着烛光再把切好的面片下到大铁锅中，其实不停电也是这样煮面片的。可是借着昏暗的烛光，我总觉得格外地温暖，在我的梦里我也曾多次地出现在一旁，看年少的我认真地看着母亲擀面，紧紧地盯着那烛火，然后开心地吃着面片。从大铁锅里冒出来的热气，温暖着那个小小的我……

        老屋的炕不大，仅够睡下三四个人的，我在炕席下藏过不爱吃的感冒胶囊，直到春天掏炕灰，掀起炕席，母亲才发现我感冒总也不好的原因，然后又好气又搞笑地数落我一顿；我在炕上跟小朋友藏过猫猫，扮过公主，我的唯一的不倒翁娃娃就是我在炕上拆开后再也安不上的；我在炕上逃避过责罚，邻居奶奶的小孙子被我不小心划伤，邻居奶奶带着小孙子兴师问罪，我躲在炕上不敢下来，母亲二话没说带着人家去卫生院包扎，原以为等母亲回来后会责骂我，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上高中时，我在炕上做过好多关于未来的梦！

        老屋的不大的院子里，养过二十几条狗，那些狗有“老美子”，“老丑子”，“大奶牛”，“老猫”，“小嘚瑟”……他们虽已故去，但他们一直都在那个院子里，他们在小院里生，在小院里死。那个不大的小院，有我冬天冻的冰灯，有我夏天泼的凉水，更有我秋天收获的欢乐！

        今年过年，我几经挣扎还是决定回趟东北，还特意回到原来老屋的旧址，远远地就看见那片地周围围了高高的铁板墙，我趴在铁板墙上感受着它的冰冷，努力地望向老屋的方向，却再不见老屋的踪影，里面再没有房子的痕迹，一片平坦，平坦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连一堵墙都望不见，可就是望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明年这里将是高高的楼房，我的老屋真的只能——在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