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晚上与老公外出，无意中经过阿姐的小吃店，彼时已是晚上8点多，店里没有客人，姐夫正坐在吧台前的餐桌上看手机，透过玻璃窗，阿姐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我们停好车走了进去。

阿姐是朋友的姐姐，我们认识她是在十多年前，那时阿姐的饭店开在我们家附近，我们经常去她店里吃饭。阿姐和姐夫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姐夫内向点，不太说话，相比较还是阿姐话多一点。

那个时候，阿姐饭店的规模还比较大，两层三间的酒楼，前几年生意难做，便辞掉了服务员，改租了一家小吃店，离我家远了，我们去的也就少了。县城酒楼饭店的生意看着都挺好，基本上开个几年都能买房买车，那些年阿姐的生意也不错，但阿姐却是无房无车，早几年有钱，没有买房的意识，这些年房价涨了，却买不起房了，至今一家人仍然挤在租来的店里。

见我们进来，姐夫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阿姐也从后厨走了出来，给我们倒茶摆水果，小吃店不大，一间店面，放着七八张长条桌和两张不大的圆桌，阿姐又瘦了一些，虽然面带笑容，但难掩脸上的憔悴。今年因为疫情的影响，生意淡了很多，房租却是一分未减。

正说话间，阿姐的儿子丰丰从楼上下来，高高大大的，长得很是魁梧，像极了他的爸爸。虽然有点时间没有见面，但他与我们还是相熟，打过招呼，我们邀他坐下来一起聊天。

丰丰今年23岁，读大三，高考的时候因为志愿没填好，本科院校没有录取，最后只能读专科，专业不怎么好。丰丰性格有点内向不怎么说话，现在对前途仍然迷茫，阿姐最担心的也就是丰丰的工作问题了。

丰丰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听到我们在谈论他的专业和工作问题，他有些局促。

“他说他想参加司法考，以后做律师”阿姐说。

我有些惊讶。司法考的难度暂且不说，只是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再做这个决定，似乎有点突然。

“司法考的报考条件你查询过吗？”老公问，“好像需要法律专业毕业吧？”

“我了解过了，”丰丰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茶杯，“我这个专业不行，我打算专升本换成法律专业”。

“专升本？挺好的”老公说，“这样的话需要两年才能拿到本科文凭，然后参加司法考，司法考的难度有点大，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丰丰说，这个我知道。我们一时默然。我看看阿姐，阿姐看着丰丰，眼神很复杂，既担忧又怜爱。

我说，阿姐，你们的意思呢？

阿姐说，我们是支持他的。只要他有这个决心我们都支持他。阿姐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人家的孩子到了这个岁数，家里都有房有车准备着，我们现在都没有，按照现在这个形势，也不知道哪一年能买得起房子？现在儿子有这个想法，也是自己想着要努力，我们也不想拖他后腿。

一时大家都有些沉默，这期间，店里进来一位客人，点了一碗面，姐夫去了厨房。我说，阿姐，你们晚上一般几点休息啊？

阿姐说，这也是没个定的，我们还要做夜宵呢，一般要到凌晨2点？

还要做夜宵？我很是惊讶，就你们俩？

阿姐说，是啊，怎么办呢？现在生意这么难做，能做一点是一点。

那早点呢？我说，你们不是还要做早点吗？

早点也做。阿姐笑了，我们一天就睡个4、5个小时，有什么办法呢？你看丰丰也大了，我们现在能做就多做点。

我们说，那还是身体要紧啊。

阿姐笑笑。

阿姐的店里又来了两个客人，我们赶紧起身道别。阿姐和丰丰送我们到门口。

外面下起了雨，隔着车窗，人影在雨幕中模糊。我看着前方，眼前不时晃动着一个凌晨仍然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那个身影时而高大，时而又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