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

远离景区，远离马路，一个人行山荡失路。

路过一片坟地，每个坟头都立着一只褐色的鸟。它们看着我喘气，流汗，探步，攀登，滑落，像慈父看着孩子学走路一样。

登顶，我坐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想着刚刚坟地上那些立着的淡定自若的鸟。突然，听到了身后带着惊恐和责备语气的叫喊。我扭头看见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果然叫得震山撼林。

“叫你别让他随便走！这边就是悬崖了，你别往这边走啊！回来！”女人暼了一眼刚登顶正在抽烟的老公，然后急急忙忙地冲向孩子。孩子的脚底不断有滚落山崖的碎石。但他却身轻如燕，在悬崖上蹦蹦跳跳，像个怀春的女人。

有阵风吹来，吹散了我嘴前的烟灰，有些灰烬黏上汗液窜进了我的眼里。我揉了揉眼睛。女人不见了。没听到有震山撼林的呼喊。

男人的烟也被风吹散了，干脆用指尖弹下了悬崖，顺便一把抱起了崖边蹦蹦跳跳的孩子，从容地走向了更深的山林。

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像个慈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