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说说里发表过一句话:描写,平心静气地描写,让文字自动酝酿起一场风暴。
那是一种神经脱离过度紧绷后的一种状态。
虽然我的内心总有一股紧迫感——这也可以说是我内心的焦虑吧,但我也无比清楚,过度紧张只能于事无补,只有保持一种健康而平静的心态,才能让自己的思绪得到更大程度的发散和延展。
焦虑,总是焦虑,不止一次地焦虑。
其实也无怪我会有此情绪。
因为我仿佛总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在我身上不断地流逝。
时间会流逝,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自然没错。
但我偏偏能感受到它,而且异常清晰地,如同身体的每一个神经元传到大脑的感知。
有时候,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也难免会发现岁月留下的痕迹,眼角的皮肤好像变得松弛了一些,脸颊上也有了粗糙的纹络。有时候,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肉,知道自己是已经在走上正常的轨道上了,它们终将被氧化似的在岁月中变化;即便知道列车才步入正轨不久,离终点还有不远的路途。但心知,在岁月的推动下,一切都不可避免,终点终将会来。
拿着手机,免不了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知道过去的时间就永远不会逆转。
永远不会逆转——深知这是世间最无情的真理和铁律。
于是总是逼迫自己,逼迫自己追赶时间。
于是心中不变的理想在发酵,在怒号。
于是总是强迫自己打开手机文字编辑软件,打开之后,咀嚅艰难地打出一些零星的字句。
苦苦思索,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不管是酝酿,还是思索,更像是一种编织,可惜心中没有图案。况且灵感这东西就像兔子,追得越紧,跑得越快。只能等它不经意间闯入你的视野。
于是总是对着手机空白的编辑器发呆,一呆就是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怒号只能是干号。
于是,时间又悄悄中在流逝了……
于是咬牙狠下心来蛮横地打出一些字句,结果也往往是愁苦晦涩,词不达意,写出来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意义。
有的时候,很想编撰一部小说。可实践才发现,这件事有多么艰难——特别是在缺少灵感又缺少人生体验还缺少系统的必备知识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有多么痛苦。
拿曹操的话来说就是:头痛欲裂!
很多作品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夭折的。
渐渐地,我意识到了纲领的重要性。(现在想来,难免有后知后觉的嫌疑)
有了纲领,这才慢慢孵化一两部作品——虽不是佳作,但好歹是完整的,只不过篇幅较短。
只有真正实践起来,才知道一部严谨的长篇小说是有多么耗费脑力和精力。
其实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文体当然是散文、议论文和日记了。而且似乎大多数作者都跟我一样,写的散文、议论文和日记都要多于小说。
而且说起来,我一开始爱上写作,也绝非因为小说,而是心中总有一股郁结之气想要通过什么方式抒发出来。纵观众多艺术表达方式(文字,音乐,美术等),自己似乎只具备撰写这一项技能,因故才和写作结上不解之缘。
于是总是愁绪,总是阴郁,总有什么需要抒发。文字也是愁苦和阴郁。为此一开始一段时间还喜欢写诗。
诗无遗是这类情绪的最为常见的载体了。中学课本中不总是“壮志未酬”,“离愁别绪”,“国破家亡”这一类的诗词吗?
诗体因其高度凝炼而精简的特质被青睐。炼字、炼词、炼句,总是憋着一口气,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半天之后,才憋出一句自侍不错的句子,吟咏两遍,品咋一番,这才记录下来,以待全诗完成发表于空间。
从诗文过度到散文,也总是苦大仇深,灰心丧气,好像我的心中只有灰色和阴霾。
看我空间的同学都说,我的文字太灰暗了,希望我改一改。
我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文人不都是孤冷自傲的吗(我居然在心中就已经以文人自居了)。
于是我写我的,还是愁苦和阴郁。只是看我空间的人,渐渐的就少了。虽然这并不能阻止我继续写作,(因为文人不都是孤冷自傲的吗,怎么会被这点小事所影响),但其实我心里清楚,我撰写文字的积极性还是有些受影响的。
抒发这种事情,文字真的是最简白不过的方式了。
史铁生说:文学这个词并不美妙,并不恰切。不如是写作,不如是倾诉和倾听,不如是梦幻,是神游。因为那从来就不是什么学问,本不该有什么规范,本不该去符合什么学理,本不必求取公认,那是天地间最自由的一片思绪啊,是有限的时空中响彻的无限呼唤。为此上帝也看重它,给它风采,给它浪漫,给它鬼魅与神奇,给它虚构的权利去敲碎现实的呆板,给它荒诞的逻辑以冲出这个既定的人间,总之给它一种机会,重归那巨大的存在之消息,浩浩荡荡万千心魂重新浑然一体,赢得上帝的游戏,破译上帝以斯芬克斯的名义设下的谜语。
——每次引用都忍不住整段抄下来。
意思都在里面了。
于是,因其魅力,我才一直将它作为我心中最深处的坚持。
这些年来,可能因为“抒发”得多了,我心中的郁结之气散去不少。而且我也认识到了我终将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如果认认真真地将它当成自己的理想和事业的话。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地“放飞自我”了。
谁会喜欢总是看灰色的文字呢?又不是存心找罪受!
所以啊,文字,应该是给人以身心愉悦和轻松为要的。当然,这并不是为“哗众取宠”和“粗俗浅白”找理由,文学终究是文学,它本身的气质是不失严谨认真高雅的。
于是,还是心平气静,还是渊渟岳峙。
写作的最大好处不就是对于心境上的一种修炼吗?
因此,保持应有的气量和风度才是对它的最佳态度。
那么,回到焦虑这个问题。
时间固然是不停流逝不错。但它本身毕竟就是上天的最大赠予,而且它的公平性也是无可指摘的。
既然所有人,乃至所有生命都是一样的时间流速,何必为此焦虑呢。
细思之下难免会有些庸人自扰的意思。一切都不可避免,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担忧那个终点的到来?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最后摘苏东坡几句名言,与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