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三六六)

下午,走在路上。你在前方一点,我被路边的什么飞虫吸引,停下来。很漂亮的紫色,是一种个体很大的,蜂?有那么三两只,在花丛中忙碌。我们先前有注意到那些小白花的,以及和小白花在一起的小白果。在这里,我注意的只是那蜂。我说我要拍下它来,守在那里。

拍了四张,当时没有检查结果。以为的话,前面三枪都是脱了靶,只有第四枪打中。想到了别处去了:你们那时,有军训的吧?你说有。我就接着说起我自己,那时打靶,总共打了五发子弹,成绩大概是三十五六环。打的成绩优秀的,可以多打五发子弹,算是一种奖励。

你说你记不得那时打了多少了。很正常。我说出的这个数字,虽然一经说出我很是相信,其实很大可能是误记。因为更清晰地印象是有一发脱了靶的,也就是我的靶上只有四个弹孔,那样的话,三十一二更合理。管它呢?无非是站在那,朝着眼前的蜂瞄准又瞄准,扣扳机。

不巧的是前面三次,都是在眼见着蜂已经飞起,自己才扣下扳机。这时再检视瞄准窗口,已经见不到目标了。路途上,我会更多地停下来逗留。浅水里,站了好些鸟在,在觅食。远处有好些白鹭,在不停地跨步,不停地将尖嘴伸进泥水里;近处有一只池鹭,在探头探脑。

像要打猎的样子。我站在那,看着它,宣称要等到见着它猎到一条鱼,我才走。本以为这是很快就会完成的事情,结果不是。虽然它边上滩涂里有大把的那种在泥巴地跳动或爬行的鱼,我以为它只要上前去,把脖子一伸,将尖嘴探进泥水中,那些鱼中的一条就被它猎到了。

风在不断地吹着,将那滩涂自带的腥臭一阵一阵地送过来。最后,我决定还是不管它了,它大概是不喜欢吃那种鱼吧?它大概是已经吃得很饱了吧?走开算啦,免得被那气味熏晕了。这是第一次地停下来,站在那,看着眼前的站在泥水中的鸟和鱼,想要看到鸟把鱼吃了。

接下来还有好几次。有一次,看的不是鱼被吃,看的是很多的鸟在一起,显现出占地盘的一幕。那是一只体格健壮,也许还年级大些的白鹭,它的头顶上明显地有一小撮毛的顶饰,在它左近出现的同类,一个又一个被它上前驱赶而退让到一边,为它留出一片独享的区域。

在一块地,由于水浅了很多或者说退了很多,有些人站在滩涂边上的石头上,就近打量着那滩涂。那里面有好些种动物,即便是站远了,起码也能看到,有那又趴又跳的鱼,有那小螃蟹。安保人员发出警告,让那些人上来。那些人上来了,有个年轻男子的手里捏着一只乌龟。

你说了好几回,前两天下暴雨的那个早上,你为了避让那雨,在一个屋檐下待了三四个小时。早饭没吃,回去吃的是中饭。你说你早上五六点起来,就出来,已经有大半个月,几乎每天都看到天上的云朵在眼前飘,从这座城的这头飘到那头。你说你总看到有一片蓝蓝的天。

你说大概是蓄积了太久,那场红色暴雨,终于落下来。不知道那天你在那躲雨时,是怎样的心情。可以猜到的是,那一次的遭遇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走到了一条我没走过的路,那要上楼梯再下楼梯,以便过到马路对面。新线路自然有吸引力。上楼梯有意外发现。

每迈腿上一个台阶,都感觉到膝盖或者说腿是那么重。先前一直走平路,没有觉到,这会上几个台阶立马有很明显的体验。看来是累了,说给你听。你回头看着我,你说你没觉得,你猜我可能是近来运动少了。也许吧,虽然走平路时没有觉察,但是坐下去后有点不想起。

是我们那会坐在凳子上、吹着凉风时的感觉。就是不想越坐越不想动,才站起来继续走的。有时候会说走远点,到哪和哪;有时候会说走近点,到哪和哪。最后走出的线路,介乎先前说出的远处和近处之间。你骑在车上把家回了,我搭扶梯下,钻进地铁,一路瞌睡到家。

你说起你儿子,近来的学习上的一些变化。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你说过的,他进初中,就开始有点发懵,作业写到很晚了,成绩开始下降。这一次,你说的是另番景象,你说他又是很快写完作业就出去玩去了。你说他前一段时间大概是触底了,然后这段时间显现出明显反弹。

有趣。你说他脑子大概有问题。你这话的意思是:人太复杂了,儿子的脑子里怎么想,你这个当爸的是无从知道的。我给你讲了我今天的小笑话。妈妈在给她梳头,我在用勺子喂她吃芒果。她不想吃的,我游说一下:吃多点芒果,芒果吃多了,人会变丑。爸爸怕你长漂亮了,成绩就下降了。

她听了,笑着。我递过去的芒果,她张嘴吞下的更多。其实呢,不相干啦。我说或者不说,她都是会吃的。她妈妈在边上笑她:这么大了,还要爸爸喂,羞不羞?她回击一句:你还不是一样?我解释一句:是我要喂她,不是她要我喂。妈妈把她梳成了前后相汇聚的马尾。

她说错啦,是要梳一左一右两个马尾。妈妈先说她一句:臭美。然后才承认自己出错,搞忘了。还好,她今天心情好,没有追究,将错就错。她们去书城,按照她的意思是,乘着雨还没有下,赶紧出门。你给我电话时,我还在屏幕前忙点事,等我拨回去,你说你是想问我这边是不是在下雨。

我说我问了五个人,参加高考的小孩的成绩。有三个人告诉了我分数,有一个回我上了一本线,有一个回我考得不好,这几天在忙填志愿的事。我给两个人说了恭喜,上了一本线的是其中之一。报出的分数最低的是另一个:因为他告我结果时,还回告了我一些前前后后。

低五十分是底线,高五十分是上线,他儿子的成绩刚好居中。他说感谢上帝。是的。你说你侄子在参加中考,你说你哥还要紧张两个晚上,你说这些考试,紧张的不是小孩,而是家长。也许吧。按照惯例,着急的总是是太监,不会是主子。你说你家的小子,指望学校老师了。

读到一则分享,两个农村孩子今天的活动:上午玩写作业,中午玩篮球,下午玩干农活。这个画面,与你先前说的:小孩回到家就躺平了,还不如在学校让老师管着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玩是人的天性,如何在玩中学习,如何在玩中长大,无论小孩还是大人,都要去试。

回来后,我查看了那四张照片。除了第四张笃定拍到了蜂,前三张中也有第一和第三两张拍到。这是个小小的意外,意外之余,想了更多:这两张中拍到的蜂,大概并不是自己瞄准的时候,眼见着飞起不见了的那蜂,而是本来就在那、但没有被自己留意到的。好玩,往往就是这样。

----------------------------------------------------------------

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6月26日。

你可能感兴趣的:(拂拭尘埃(三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