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第一章第三节青春

第三节  青春

    还没来得及和五叔唠得奖的喜悦！也没来得及去清清河水里光着脚丫去抓棒头鱼！雷打岩的山泉水冰冰的沁人心脾！.....亲人.玩伴都没来的及告别，走了四小时来到了另一个小山村，那里没有哗哗的小河水，一山又一山的竹子笼踮起脚都望不到边。

      母亲看着蓉蓉和妹妹来了一个箭步从里面跑出来，端着满满一瓷缸茶“来，好热，先喝口茶，等下做饭吃，她四叔你也莫急，吃晚饭再回去。”蓉蓉转头看着四叔，“不了，回去还要几个小时，蓉蓉，你听妈妈话，别和妹妹争东西，下个星期我来学校看你”，四叔边说边往外走，蓉蓉知道四叔手不得力，从不在别人家吃饭，何况这是蓉蓉的新家。他不想别人知道啥对蓉蓉不好，血浓于水的亲人就是护你不容商量，一口水没喝，四叔走了，蓉蓉凝视着四叔返回去的路口，泪水模糊了双眼.....那个家有一个和妹妹同岁的小女孩。单眼皮，有点凹，大概是饿的吧，蓉蓉想到了电影中的小萝卜头。对她笑了笑，小女孩也友好的笑了。

“蓉蓉，早点起来，幺幺送你读书去”三天后的一大清早，妈妈在外面火坑屋叫她，继父家比当初蓉蓉家条件要差好多，一间房，里面几个小孩睡觉，外面白天做饭，晚上母亲她们打地铺。蓉蓉想起了外婆讲的一句话：你妈呀，从米桶儿里跳到糠桶儿里。

    走出门，蓉蓉见到了外出归来的继父，一个面容清瘦的但精神却不矍铄的中年男子，妈妈说别人介绍的，人好忠实，不会嫌弃你和妹妹的。拖儿带女的妈妈，四十不到，皮肤白皙，五官楚楚，也是我们那个镇上数的着的美女，为了我们择偶的条件却是唯一的：不嫌弃你们！

    正如妈妈说的，人忠实的父亲对我们很好，家里穷每次开学交不起书费，父亲都会去，找了校长找主任，找了主任找校长，不管最后谁答应赊账，蓉蓉都是顺利留下来了，蓉蓉也没丢人，每年都能拿年级前几名，她想着爷爷叮嘱她去找药，治好四叔.五叔.大姑的病。

    初中一年级下学期的一天，十月的天已冬至了，衣着单薄的蓉蓉躲在教室不敢出来，条件好的孩子都有木炭火炉，同桌玉屏有火炉，偶尔会递给蓉蓉取取暖，要不手上的冻疮会裂开出血。“蓉蓉，蓉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教室的后门口飘进来，“四叔”蓉蓉转过头去，看到不到四十却两鬓斑白的四叔。嗖的跑了出去。“学校门口大桥那里有场来了（湘西人的集市也叫赶场，每个地方时间不一样，有二五八的，有三六九的）我带你去买双保温鞋”四叔拿着蓉蓉的手就往外走。

    场上好热闹，油焦焦的粑粑，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还有款式各一的新款衣裳......都不忍多停留，因为蓉蓉知道四叔的小儿子三个月前刚因大面积烫伤没医治好而夭折了，四叔没有钱，红红绿绿的保温鞋看到了，有35块的，25块的，18块的。蓉蓉挑了一双18块的黑色，四叔不同意，抢了过去，递给蓉蓉 一双红色，纯纯的红色很好看。试了一下，刚合脚。老板要25，蓉蓉要把鞋脱了下来，“不脱，不脱，老板，20块,20块干不干”四叔说着把手伸进口袋去掏钱，五块.五块.两块.一块......一个格子手绢里的钱四叔颤颤微微的数着，全部数完了，还是差一块，“四叔，我不想要了，我要上课去了，”蓉蓉脱了保温鞋穿上自己的鞋就往学校跑。

    晚自习时，语文老师把蓉蓉叫到他的办公室，因为蓉蓉语文成绩好，作文《假如我有一只魔笔》还夺得全国中小学生作文竞赛特等奖，所以语文老师对这个学生特别亲睐，走进办公室，老师办公桌上的那双保温鞋特别红，老师没讲鞋的事，只说“XX蓉，你的家庭条件我知道，但是这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对你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知识改变命运！考个好学校才能改变这一却，你要付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

    蓉蓉付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半夜十二点的路灯下，清晨六点的操场上，就算双腿得了风湿病走不了路，同学背着都从不拉课，老师给她架脚用的那把椅子也许都还在那个语文老师的家里吧.....为了四叔那一块钱不知求了老板多久的保温鞋，为了母亲那个委屈求全的择偶条件，还有老师的那句唯一的出路......因为条件不支持念高中再高考，蓉蓉以707 分的成绩考取了工商财类的中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