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万历十五年(十七)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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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星河流云

(十七)实情

        从游七回府,张懋修把自己变作一个看客,因他不知游七,对张懋修又了解多少,便不敢轻易言之、近之,以免露出了马脚,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张懋修深知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今,见到眼前一幕,心下感叹,凡是在史书上留下名姓者,都是做事缜密细致之人啊。这个游七,果然有其非凡之处,虽是初见李时珍,却在此之前已经查清了李时珍所有的过往,而且看他为人处事,却是当得八面玲珑之说,此人实是不可小觑。

        少顷,几人从晖春堂出来,游七说要送李神医去其居所,敬修有杂事需要处理,懋修知游七必是要和李时珍讨论祖父的病情,便也借口有事,于是大家便各本东西了。

        且说游七随着李时珍来到其居处,见从前的后花园,变成了一片药田,原来的茶室,改成了书房,室内满是医书典籍,而自己此次回乡,也遵从吩咐带回的大量医药珍本,看来也是为这位神医准备的。

        心下好奇,不觉问道:“这些都是三少爷为先生准备的?”得到李时珍肯定答复后,不但未曾解惑,反倒更添狐疑,想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痴”三少爷,竟会有如此周到细致的安排?奇哉!怪哉!

        虽然心中难免疑惑,但这并非重点,待下人上茶退下,室内只有李时珍后,游七这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说道:“李先生,我家老爷对老太爷的身体非常关注,特意叮嘱在下要好生照料,今日见到老太爷气色如常,脸色红润,非像之前信中所言般危重,不知可是有何内情,先生坦言相告,也好让我等有所准备。”

        看着面前,肃然危坐,侃侃而谈的英俊中年,李时珍暗想,这那是一个任人驱使、卑贱低微的家仆,分明是一个长袖善舞、久经官途的老吏嘛!沉吟片刻,缓缓言道:“不愧是楚滨先生,果然心思缜密,老太爷的病情并非如眼前所见般大为缓解,只是老朽用针灸之术,暂时压制了病情的恶化,减少了头疼发作的次数,但如不及时用药,一旦反复,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我虽不曾向敬修言明,但懋修则是知道的,也曾与我多次探讨,却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只能等药物齐备,便要施用了。”

        游七脸色一变,果然如相府一众智囊所料,事态危急,老爷的新政刚刚铺开,如果老太爷万一有什么不测,一旦相爷丁忧守制,那岂非功亏一篑?虽然心下忧急,但脸上却未显分毫,手中茶水没有一点倾洒。片刻之后,便深知能解此危局的便是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先生了。于是站起身来,向李时珍深深下拜道:“李先生,如有什么所需,先生但凭吩咐,我张府一应承担,只望先生尽心尽力,让老太爷能转危为安,福寿绵长。”

        李时珍急忙上前扶起游七,坦言道:“楚滨先生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老朽定会竭尽所能。况且,懋修对我礼敬有加,老太爷待我如多年好友,李某怎敢不尽心竭力?只是此病我是初见,医法也是从古籍中得来,从不曾诊视过,故而只有三成把握,何去何从?还请先生与大少爷,三少爷协商示下,也好让老朽有个准备。”

        游七不由皱起了眉头,深知此事重大,必得禀过老爷,才能有所决断,便向李时珍告辞,回到居处,将事情前因后果急书而就,派心腹李义快马赴京城而去。

        李义走后,游七静下心来细细梳理一番,发现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一人,懋修少爷。是懋修想尽办法才请来神医的,又是三少爷派人赴京告知老爷的,如果不是三少爷,恐怕首辅大人只能等噩耗传来方才知晓吧,看来,还要与这三少爷好好交流一番。

        张懋修回到居处,知游七见过李时珍后,必定会来见自己,所以并没有更衣,在书房中温习旧书,静静等待游七的到来。

        过了几盏茶的光景,听到堂外传来的脚步声,张懋修知是游七来了。果然,张驰进来禀报,游管家来拜见三少爷。懋修这才起身迎出房外,对着立于院中的游七亲热的说:“游伯,子枢本想去探望您的,但想到您舟车劳顿,该好生歇息,就不好打扰,不想您这么晚了,却还来我这边,有什么事您让下人说一声就好了。快请进屋。”说着便将游七延请进屋。

        看到摆在桌上的四书五经,游七感叹:“三少爷还是如此好学啊,只是身体刚好,还是要多休息。”

        “谢游伯关心,只是前次落榜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前子枢确实是井底之蛙,现下只能奋起直追了。”懋修边说边请游七落座。

        “三少爷有此认识,我想老爷知道了,必定会十分欣慰的。”说罢,尤其话锋一转,直言道:“三少爷,关于老太爷的身体,你有什么看法?”

        懋修知道这才是游七来此的真意,同时,后续的种种安排,还需这位楚滨先生的帮助,能否改写命运?此次谈话至关重要,于是轻呼口气,振作精神,屏退左右,将自己几日来深思熟虑的结果倾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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