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法家

满篇阶级分析,不喜勿入,我们赤色分子是这样的。


尝试把法家翻译成大家能理解的人话的操作,虽然赤色言论可能也不算人话。



开宗明义,我确实是来给法家辩诬的。

但不是我信法家。

虽然我亦可以以法家后继自居,不过我觉得没必要,两千多年过去了,科学技术在发展,哲学政治经济文化也都在发展,现代人无论是声称自己信儒墨道法四大显学,还是声称自己信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我都真的会觉得这比原儒更加开倒车,原儒还起码没有两千余年的倒车可开。

名词解释:原儒指先秦儒家,其实也可以原法这么用,但法家实在是没多少后继者了,所以本篇提的也只是先秦法家——主要是《韩非子》和《商君书》。




法家专研的是“统治的技术”,简单来说,法家的言论看着非人,其实是因为并不打算向被统治阶级进行宣传。

但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是,什么是好的统治阶级,什么是好的统治手段,究竟应该用什么去评价呢?

统治的时间长短?那印度政教合一,四大种姓万世不易,想必是最优秀的统治了。

被统治阶级主观上的幸福程度?那邪教大举洗脑,信徒踊跃追随,自残形体,似乎也不算差。

这种问题是一时没有办法讨论出结果的,但我孤妄提出一个观点,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这些赤色分子往往更喜欢法家——

因为法家的统治理念,是对被统治阶级要求最少的。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近古之世,桀、纣暴乱,而汤、武征伐。”(《韩非子·五蠹》)


有巢氏王天下是因为他带着大家构木为巢,燧人氏王天下是因为他带着大家钻木取火。夏王于治水,而商周王于除暴。


所以,统治者之所以成为统治者,是因为他给被统治者带来了利益。


这段后面一段是守株待兔那个典故,说的是随着形势的变迁,没有办法再用旧的上古圣王的手段为今日的被统治者带来利益,又怎么能遵循旧的手段呢?


换到《商君书》就是——“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伏羲、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文、武,各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礼、法以时而定;制、令各顺其宜;兵甲器备,各便其用。臣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之王也,不脩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商君书·更法》)

这是法家的立论之基。


而进一步,就是认为被统治者遵循趋利避害的本能,并以此来规划对统治这门技术的要求。


之前@湛水有个很有意思的统计https://zhanshui847.lofter.com/post/1d10e368_1c8a87901,关于先秦典籍的文字云。

但是,只要回到文本中检索,会发现《商君书》的“民不”并不是对民众的要求,而是在陈述客观规律,基础句式是——XXXX(条件),则民不XXXX(行为结果)。

例如我常用的那句——“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重赏轻罚,则上不爱民,民不死上。”(《商君书·去强》)

稍加分辨就可以明白,这压根就不是对“民”的要求,而是对“上”的要求。

(有人觉得商君重刑厚赏所以怀疑这句的真实性,须知轻重是相对概念,滥施君恩虽轻犹重,反面典型东汉,不专门举例了。)

具体的例子不必多举,而法家的叙述其实大都是这种,对统治阶级讲,只要你实行如下的政策,就会导致如下的结果。


所以现在直接下结论,法家是对统治阶级提出要求以维护统治阶级的统治地位的学说。但是它对被统治阶级的要求——或者说是分析,单纯是趋利避害罢了。

这样的统治的结果……还是贾谊《治安策》那段——“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耰鉏,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子,与公并倨;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其慈子耆利,不同禽兽者亡几耳。”

是要求被统治阶级利己,从而产生的人人利己的社会。


我无法去评判这种价值,我只是会想,只要我们还没有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被统治阶级就不能群体性改变自己的阶级地位。

那么,要求他们为自己着想,总比要求他们自觉自愿向赵太爷下跪,要像个人得多吧。



附暴言中的暴言——

其实我真的还是可以以法家后学自居,对被统治阶级没有要求这条路演进到终极……

那就是我最近在我们赤色分子小群里用的这个id——造反有理。

造反有理,不是说什么时候都要反,而是说——如果真的反了,就别问为什么了吧。

人人皆可做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方是“六亿神州尽舜尧”呢(现在十四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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