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谁呢？

 

文：盼盼

电视停在新闻频道，全是报道关于此次防控新冠 疫情的进展和措施，以及指导各地如何复工复产的建议。虽然节目比较单一，但至少家里一直有人在说话，可以打破如死水一潭的沉寂。

窗外狂风吹得呜呜作响，夹杂着中雨，气温下降了十多度，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周姨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重回沙发，坐到火箱。因为防控疫情，封城封路，只能待在家里。已经二十多天，不知道楼下的老头子一个人怎么样了？儿子也没下去问问，思忖之间，周姨不禁觉得一阵酸楚。

回想起来，跟老头子风风雨雨也是五十多年了。就想不通老了老了，七老八十了，连过个春节都是各过各的。到底是谁的错呢？

曾经也是令人羡慕的小家庭，婚后生了一对儿女。必竟两口子都是企业单位的双职工，计划经济的年代，物质虽然匮乏，但也能保证全家的温饱。女儿倒是乖巧懂事，用不着操多少心。儿子嘛到底是男孩子，当然要调皮捣蛋些。活泼好动，偶尔还要跟同学打打架。时不时会有人上门告状，有个皮破流血啥的，给人赔个不是赔点医药费，也算过去了。但事后总少不了遭老头子一顿狠揍，倒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转眼儿女长大，一切却不像原来的样子了。女儿跟高中同学谈起了恋爱，男孩子除了长得高大，其他都不出众，也没个什么特长。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条件真的不怎样。为娘的舍不得女儿以后吃苦，便极力阻止这场恋爱，并跟老头子一起联手将女儿锁在家中。没成想，女儿竟然以绝食相逼。看着女儿饿得面黄肌瘦头昏眼花。没办法，老两口只得妥协，含泪看着女儿走进婚姻的殿堂。

儿子高中毕业后，招工进了老两口所在的单位。想着会好好上班，然后成家立业。没成想，这小子没交到一帮好朋友，天天跟着社会上的一帮小混混成群结队到处晃。上班老是迟到不说，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厂里正准备打算开除他，正好赶上体制改革，下岗买断。理所当然的，儿子自然失业了。

时间一晃，女儿结婚二十多年了。因为赶上下岗潮，小两口自然也没能幸免。女儿因为学的会计，好找事做。女婿也找了好多工作，不过都是一些没技术的体力活。后来，学了开车，包了辆的士，跑起了出租。外孙倒 是令人欣慰，会读书，考入了重点大学。好日子没过几天，女婿又因为腰椎盘突出严重，卧床休息了大半年，的士也过户给了人家。一家子的重担，全落在了女儿身上，为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儿子晃荡了几年后，跟姐夫学了开车跑出租。后来也找了个女孩子，因为怀孕所以奉子成婚。结婚没条件买新房子，老两口便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收拾收拾就是他们的新房了，老两口在隔壁楼买了个一楼的便宜的更老的房子。儿子婚后生了一个孙女，长得眉清目秀，周姨很是喜欢。三岁的时候，孩子她娘跟儿子离婚了，不知道原因，大人也管不了，孙女跟了她妈。

前年因为儿子房子拆迁，分得了一套就在旁边的安置房。可是儿子这些年吃光用光，哪里有钱搞装修买家具。毛坯房子自然是不能住人的，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儿子铺盖一卷住到了父母的房子。每天除了出车，跟父母也没什么话说，生活费也没有交过。孙女每周末和放假都来奶奶家小住，所有的开销都是老两口的退休工资了。

老两口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就跟儿子说，我们把安置房装修了，房子以后也别想归你，你就住老房子好了，儿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在女儿女婿的帮忙和资助下，房子新修好，老两口也乔迁新居，那段时间是周姨最开心的时候。

中秋佳节，是合家团圆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小家，兄弟姐妹也是要聚聚的。老头子在老三家喝酒的时候，话语间偶然得知儿子竟然找老三的儿子，即他的堂哥借了三万元。席间老头子没说什么，回家后大发雷霆，质问儿子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家里的开销一分没摊，也没见你买什么东西，搞什么投资，钱去哪儿了？儿子没有回答，转身给了老头一个背影。老头冲上去揪住儿子领子，被周姨一把拉住，儿子趁此挣脱，门一摔没了踪影。

老两口大吵了一架，老头子说他借这么多钱没个交待，怕不是去吸毒了，这样下去家里迟早会毁在他手上。周姨争辩道儿子借这么多钱我是知道的，他只说他有用。我已经偷偷把钱还给三侄子了，叫三侄子不做声，等儿子还钱时再给我，你吵什么吵？老头气得怒目圆睁，怪周姨太纵容儿子，这个家迟早会毁在他们身上。最后，老头发下狠话，你和儿子过吧，我一个人住老房子去，再也不回来了，退休工资我也不会再给你了。

就这样，儿子又住进了新房子。老头一个人在老房子里生活，离得近，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是碰到了也是行同路人。女儿在中间打圆场，老头就是不松口回去。女儿隔三岔五地给老头送点菜或者饺子之类的食物，因为老头经常以饼干面条之类为食，没营养啊！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除夕，在孙子孙女的请求下，老头上新房子一起吃了顿年夜饭。饭吃完，老头筷子一放，拔腿就走，两个孙子硬是没拉住 。这个春节，因为新冠肺炎的防疫，大家都不能出门，周姨也是近二十天没有见到老头了，不知道到底怎样了。儿子每天睡到中午起来，跟老娘没几句话说。也不下去问下他老爸到底怎样了，两父子根本就没有交流。

窗外依然风雨交加，儿子自己吃完午饭，窝在沙发玩手机。让他下去看看老爸，儿子却说老头没事，昨天都看见他了，天气冷懒得跑出去了。唉，过年过节的，一家人四分五裂，周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应该怪谁呢？？

于2020.12.15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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