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双姝|皇储之争（十一）

韩王一直是当今文坛的领袖，身边总是聚集着一大帮文人。此次，他举办的赛诗会更是海内瞩目。在此次诗会中，名气最小的当属王忌，可他也是河东四大才子之末。赛诗会真是热闹，围观的人群挤满了两条街。韩王定了题目后，各路文豪是大展文采，一日之内共有三百二十八首诗被编入当日的诗集。散场后，大家都是意犹未尽。在街口卖豆腐的小贩对身边人吟唱道：“冬尽梅花落，春来群英纷。”一个路过的问他：“你唱的是什么？”小贩得意地说道：“这是诗，你们都不懂。”那人回到：“得了吧，谁不知道这是今天范大人作的诗。你又不认字，装什么文人。”这位范大人名叫范雍，现任宣徽使，是本朝有名的诗人。年轻时，他的诗歌就被天下传唱，与张虚、李珣并称为“少年三才”。在今天的赛诗会上，他更是拔得了头筹。

可是，有一个在赛诗会上愣是一言不发，他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吴近尧。吴近尧虽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但总认为自己不受皇帝重用。他这一辈子一直想着身处宰相之位，再不济也得是六部尚书。可是，他都五十多岁了，还是等不到机会。可他听到韩王要举办赛诗会的消息时，他觉得机会来了。赛诗会结束后，他立即进宫，向皇帝奏报此次赛诗会的情景。

见到皇帝后，吴近尧先是简单说了一下赛诗会的情况。皇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文人嘛，都喜欢显摆。”吴近尧接着却说：“陛下，这些文人的诗作中可有狂悖之言，甚至有大逆之语。”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他所记录的诗作，并一一进行解释：范雍咏景诗中有“冬尽梅花落，春来群英纷”一句，暗指皇上已快要油尽灯枯，诸皇子将要争位；范雍咏花诗中有“红白齐争艳，谁可为首魁”一句，意指太子秦王党争；张虚的咏梅诗中有“他日为青帝，落英化梅开”一句是指欲扶太子登基（五行中青对应东方，而太子居住于东宫）。吴近尧还想说下去，皇帝却摆摆手，说道：“好了，把东西留下，你回去吧！”吴近尧有些失落，但还是不得不回去。吴近尧走后，皇帝对蒋瑛说：“挑一挑里面的东西，给参与集会的人定个罪名。”蒋瑛听后，立马跪地，劝谏皇帝：“陛下，吴大人之言只是牵强附会，万不可因乱语而有损皇上的圣名啊！”皇帝大怒：“懂什么，这些人都是在妖言惑众，若不严加惩治，必有大乱。”蒋瑛不得已，只得照做。

三天后，皇帝下诏训斥韩王，指责其图谋不轨，并将其准备刊印的诗集。范雍因大逆之语被充军边疆，张虚被革职拿问。十名官员被定为二人的同党，被下了大狱。同为三才的李珣因“晓月四鼓起，公车尚嫌迟”和“遂得田园乐，何必在朝廷”两句诗被认为不愿为朝廷效力，而被削职为民。其余人等，若有官职和功名的，一律革除；无功名者，一律不得参加科举。此轮打击过后，韩王是一病不起，士人们也再也不敢吟风弄月了。

蒋瑛拟制了这道圣旨，心中十分悲痛。这一生，他想做的就是辅佐君王成为一代明君圣主。可是，这道旨意牵连了多少无辜之人。自己顶头上司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齿冷，可自己却成为了他的帮凶。皇帝执意如此，他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于是，他请了病假，没有到皇帝身边伺候。看到好友如此，凌照心里难受，但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凌照回到家中，正好听到了卫王妃与自己夫人的谈话。凌夫人问道：“这些牵强附会的说辞就害了这么多人，现在谁还该说话？”卫王妃说道：“你以为皇上不知道这些说辞是牵强附会？他这是想用韩王的诗会来震慑百官。”凌夫人瞬间明白了：“如此一来，朝廷各派中定会有大臣会对朋党敬而远之。此外，皇上也要开始打击太子和秦王的势力了，不希望别的王爷再结党。”卫王妃叹气道：“也不知这件事结束以后，这些人会不会得到宽赦？”凌照听到后，立马跑到了蒋瑛家中，将这番话讲给了他听。听完之后，蒋瑛明白了原委，虽然对这些人是否能得到赦免表示怀疑，但总算看到了希望。他决定，在皇帝身边，找准时机，帮助这些人。

三月上巳节到了，卫王妃和凌夫人去郊外踏青。卫王妃笑着说：“芸娘，你可是才女，面对美景何不吟诗一首？”凌夫人假装正经地说道：“妾身可不敢行此大逆之事。”说完，二人相视而笑。今年上巳节，真得没有好诗了，甚至连诗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