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第三次相处

  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淌进缝隙深处，再也难觅其踪，再努力的搜寻，也难以在一往无前的洪水里网住沉浮不定的记忆片段。

  还未放假，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不断的涌上心头，一个略带哭腔、沙哑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脑海——我不想去，真的。在那里我会害怕，害怕不知道怎么回嫂子的话，害怕爸妈、哥嫂发生口角时我在场，害怕侄子哭泣而我毫无办法，害怕爸妈向我问话时我不耐烦。

  事实就像我害怕的那样，我有时会对爸妈的问话不耐烦，我对侄子的哭泣根本没有办法，我有太多太多的不好。

  1月20日下午，乘高铁去往杭州，下了高铁换了2趟公交，坐了一个多小时，走了些许错路到达目的地。进屋，放行李，上厕所，喝口温水。

  细声细声得同母亲说话，侄儿此时睡得很憨，母亲压着声音的话语也影响着我，不敢放开嗓子正常说话。不多时，卧室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他听着声响挪开了揉着睡不醒的眼睛的小手，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搁在被子上的小脚不断的踹着。我很是确信，我这个陌生人吓哭了他。睡醒时是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睁开朦胧的双眼，忽然看到陌生人在身旁大人都会心悸，更何况是还未满月的婴儿了。害怕是与生俱来的，哭泣更是生存的本能。对于幼小的他，我还是个陌生人，虽然已相见多次，相处多日。

  第一日的相处，没有太多的笑声，他还需要多多认认我。接下来每一天的开始，不是在阳光下，不是在闹钟声中，也不是在爸妈的不断叫喊中，而是在小孩的哭声或笑声里醒来，啊哈～哈啊或是哇呜呜呜呜。到第二天，至此相处也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在超市闲逛时他便肯让我抱了，不会挣扎着想要离开或是哇哇哭泣，安安静静的东瞅瞅西看看，而回到家中，他就挥舞着双手，蹬着双腿要离开我的怀抱，直往我妈怀里扑去。也许相对外界纷乱的人群，我会让他更有安全感，尽管他的小脑袋里还不知道我是他的谁，到那并不重要。

  几日相处下来，我从我妈怀里接过他来也不会哭了，虽然有不情愿会小小的挣扎，会使劲侧过身来寻找奶奶想回到我妈的怀里。我和他躲捉迷藏也能逗得他哈哈大笑，一阵一阵的，非常开心。他笑时非常可爱，微微张开嘴，下嘴唇轻轻往回缩遮住两颗下门牙以及刚刚露白的下犬齿，上嘴唇下露出仅有的两颗上门牙，眯着大大的眼睛，上面挂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的笑声能忽起骤停，你还表演着呢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了，你停了下来他的笑声又洋洋洒洒的来了。

  有一天吃过晚饭，我妈正在厨房忙着。因为有事急着给小孩洗脸洗脚擦洗屁股，我便被嫂子临时安排了这么个活儿。这是人生的第一次，有些笨拙，也有些尴尬。我完全不知道这项工作应该如何进行，做到何种程度，估计这是他洗得最久的一次。尽管我是一顿胡乱操作，也不知道是轻是重，他倒是没要哭的前兆，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我，或许是奇怪这人怎么就这么不会干活呢？！

   让他站着（得人扶着）给洗脚丫时，可能是挠的脚心痒而咧嘴大笑，也可能是能玩水而开心——他是十分喜欢玩水的。他站着，玩得兴奋就会手舞足蹈，我很怕他伸出的手，怕他会抓我的脸扯我的头发，手越来越近——我都闭上了一只眼，以防抓到我眼睛——最后轻轻地贴在我脸颊上，没抓没挠，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贴在脸颊上。

  不知什么时候，他学会了发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嗨喀，不知道是跟他爷爷学的还是怎么来的。

  就像炎热的夏天，在太阳底下出了一身汗时，此时喝了一口凉气水不由自主会发出一种心满意足的声音——嗨喀。在寒冷的冬季，顶着凛冽的寒风打着抖走进温暖的室内时捧着一杯冒着腾腾雾气的热水，小口小口喝时顺着那舒坦劲儿发出的声音——嗨喀。

  每每他看到我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小口小口喝水时，他就会发出这种声音，逗得我们大家笑得肚子疼。他非常喜欢吃橙子，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吸橙子汁。他一看到橙子就会发出“嗨喀”，表示他想吃了。而对于其他食物，比如奶粉、米糊、苹果等就不会发出这种声音。有时他还非常乐意表演给我们看，在我们吃饭时，在我们聊天没陪他玩时就会发出声音逗我们笑，吸引我们的注意。

  他热爱一项运动——下蹲起，生命在于运动，如此年纪轻轻就能懂得实在是难得啊！不过他的下蹲起累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扶着他的人，这一上一下，重量全在双臂上了。他能玩的十分尽兴，笑声从开始到结束连绵不绝，而且不会感到累。

  年后，他从外婆家回到杭州，学会了一种舞蹈——举起胖乎乎的双手，低下高傲的头颅，必须有人把他扶稳或是端坐着，扭动着小蛮腰，左一下右一下，再抬起头来，如此反复。好吧，暂且称为小孩子的舞蹈。听到他喜欢的音乐（拔萝卜）时就会舞动起来，或是你先模仿他的舞蹈先摇摆起来或是他自己高兴才会来一段，不然你是欣赏不到他优美的舞姿的。

  记忆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踪迹难寻，在汹涌的洪水中只能网住这大块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