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腹部的剧痛,郝杰被这样的缪瑛吓傻了……来不及躲藏,只是捂着肚子单腿跪在地上,铮铮地看着她。
缪瑛想要换左腿再一次摔向郝杰。郝杰毕竟是篮球队校队的正式队员,平时的训练造就了他灵敏的反应度和对冲击的应对能力,否则刚才那么一腿,换成一般人,早就疼的在地上求饶了。他及时往后仰了下身子,顺利躲开了缪瑛那一脚,又顺势利用自己单跪在地水平较低的优势,偷偷往前挪了一步到缪瑛的身体近处,在离她不到10公分的地方,突然站起,用单臂撸住缪瑛整个肩膀往人性栏杆处压过去!
虽然刚才那一脚,和那一吼,让郝杰很难相信缪瑛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毕竟把女生像男生打架那样直接撸倒的话,郝杰还是有点不忍心,眼看缪瑛背后不远就是刚才她撞到的人行栏杆,索性就把她牢牢往那里摔,比直接摔倒在地面上的疼痛要轻很多。
“哐!!”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缪瑛整个背部再一次撞到人行栏杆上的声音。她疼得眉头紧皱,嘴里流出的血比刚才更多了,因为剧痛使得她身体一时半会没办法移动,稍微挣扎都会有痛到晕眩的危险。
“缪瑛!你至于么?!你摔倒也不是我的错,你这是往死里踢我啊!”郝杰单臂扣着她不让她离开栏杆,一边冲着她喊,生气又委屈。
“你叫谁缪瑛?你小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整天缠着缪瑛!今天要不是你骑自行车在后面猛追,我大爷会摔成这个狗样?!”缪瑛身体不能动弹,只能靠嗓子吼着,对着一脸懵逼的郝杰吼。
“……额,缪瑛,我……我也就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你也不至于,睁眼瞎说自己不是缪瑛吧!我其实,也没有想缠着你,可你老是不理我啊!“
“你再叫一遍缪瑛试试!?你看清楚老子是谁?“
“……你,不就是缪瑛么?“这下子郝杰真的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最熟悉的后排同学啊,就算表情和说话方式再怎么变得陌生,可这长相,她就是缪瑛啊!
趁着郝杰发呆的空隙,缪瑛用力用一只手把他扣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给挥开,咬着牙忍住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往已经甩开老远的自行车跑过去。把自行车扶起来的时候,发现前轮胎滑进凹槽的地方轮胎钢圈变形了,虽然还能骑的样子,但一磕一磕地会很费力。
“……算了!就这么先回家吧,反正缪瑛这家伙也没钱去修理。啧……!话说这裙子怎么那么碍事儿,骑着也不怕被绞进轮子里去……女人真他妈麻烦“
扶起自行车后,缪瑛一脚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往自行车座椅前的空档跨过去,而是像骑摩托车的姿势似的一脚往后甩了一圈跨过去,正好把穿着的裙子给掀了起来…………
啊……粉色的。傻愣愣的站在栏杆处望着的郝杰,也把这一份春光收尽了……
变形的轮胎果然骑起来很累。
缪瑛,哦不,缪玥一边吃力的骑着,一边在思考,回家后该怎么面对父母。缪瑛一时半会儿应该是睡着了,换成缪玥要处理现在这个烂摊子。
没错,多重人格,专业称之为分离性身份障碍,这个已经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很多次,普通人一直以为是一个离他们很遥远的现象,就发生在缪瑛身上。缪玥知道,但缪瑛本人,并不知道。
缪玥,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他“出生“时,并没有父母给他取名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缪瑛5岁的时候了。当时他发现缪瑛在哭,哭的很厉害,然后看到,原来邻居的小子拿着水枪,旁边是一条对着缪瑛叫的狗,缪瑛坐在地上哭着,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你就是一个乡下人!没玩过踢毽子,家里连一个毽子都没有!乡下人啊哈哈!”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这是缪玥“出生”时第一次见到的人,却是一个相当讨厌的人,他站起身,对着男孩的门牙就是一拳……
“啊!“
拳头上有着打到硬物之后的疼痛,随后看到男孩向后倒地,捂着嘴,“呜呜……疼……啊……哇!”的大哭了起来。
原来,一颗门牙断了,血从男孩捂着的手指缝中流了出来。一直流,手指缝流向手背,再沿着手背往手臂上淌。
缪玥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个男孩坐在地上。夕阳正好晒在缪玥的背上,而男孩摊坐着的地方正好被缪瑛的影子盖着。男孩看不清缪玥此时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身体发抖,哭成一坨泥的脸,渐渐挂上的恐惧的神色。
”少来找麻烦!否则下次就不止一拳了。“稚嫩的声音,但很清楚的在宣布指令。
男孩还是唔着牙,吓得往自己家里跑了。
缪玥转回头,看着夕阳。刚才的怒气早已消失了,夕阳晒得睁不开眼,却让此刻的他很温暖和平静。这就是他的出生!而此刻,这条空荡荡的巷子里,并不存在父母,也没有医院的产科医生和护士,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欣喜的笑声,以及甜蜜的祝福。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又是谁?“ 缪玥自言自语。
纸是包不住火的。
从那次缪玥随着缪瑛脑中的印象回到家后,父母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被打男孩的父母,很快就找上门来了。彼此都是石库门的街坊邻居,父母之间自然是认识的。而在男孩冲着缪瑛,不,时缪玥大喊大叫的时候,缪玥又给了那男孩一巴掌,双方父母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对于缪瑛母亲来说,她一直是一个乖巧不哭的孩子,虽然有点沉默寡言但从来不会给父母制造麻烦。因此她会出手打人,而且前后两次,态度那么慎人,是母亲万万没有想到的。打人自有不对,父母还是慎重地给对方道歉,并支付了小男孩看牙的医疗费用。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母亲对于缪瑛的各种反常的举动感到惊讶和担忧。突然用大声开始说话,看着母亲的眼神相当冷漠,叫自己的时候会用“缪瑛”,喜欢爬院子里的树,为此磨破了好几条裙子……这一连串的举动,使得母亲看在眼里,到晚上缪瑛睡着后,母亲坐在床上对着丈夫说。
“你看到最近咱家孩子的样子了吗?”
“……嗯。”
“我在想啊……在想,要不要明天去医院挂个号,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嗯……我实在有点担心。”
父亲微微皱起了眉,最近女儿的举动,他也是看在眼里。怪异的已经完全像另一个人,他也绝对想要知道原因。但,如果这件事让外婆知道,让街坊邻居知道,自己女儿以后不就要遭受被当成怪人的风险?有色眼光这种的,虽然是不同种类的,但他实在太了解是个什么滋味了。
“……要去,就悄悄的去吧。也别太让人注意了,对咱家闺女不好。“
母亲轻轻点头,很清楚丈夫言下之意。她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这件事,是缪家的秘密。
而她不知道的是,门背后,缪玥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