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二八九)

傍晚,合上一本书,打开屏幕。读到一条留言:周律师,你们律师,在社会里面,属于层次很高级别的职业。但一定要记忆力好才行。读到时很有些纳闷,不知对方何以这么说。把别人的分享翻过了,回到这条来,回她一下:我记忆力不好。也没觉得律师和别的职业有高和低。

她提到的记忆力,让我想起来前几天,在厦大的百年庆那天,我只见到了一位当日发出了分享。我知道他本科在武大,研究生在厦大,我一下子怎么也想不来他的名字,也就没法子翻出几天前他那分享。随意地搜搜看,看那天都有一些怎样的故事:某人写厦大文中谁野蛮生长。

于是,从这一篇文章,跳到那篇野蛮生长。然后,再搜搜看,打开另一篇文章。读到一段:厦大在十几岁的时候,风华正茂,一直以一己之力支撑办学的校主陈破产,眼看无以为继,危在旦夕;然后靠挨家挨户劝捐,才得以继续;又三年,学校由私立改为国立,正要顺风顺水。

遇战火燃起,时任的校长带着小伙伴们避于山间一些时日,回迁算是快的,壮年的校长丢了性命。这篇文章里有好些信息让我开了眼界:先前有一同学,她儿子考取厦大读航空专业,这专业让我纳闷,一读此文,豁然开朗。最让自己感动的,就是百年历程中的这个小段的三年。


想起一桩旧事,是她哥哥考取厦大的那年,自己读到的一篇文章,是校长朱在毕业典礼上的演讲。找找,钻进厦大看看,赫然眼前的就是那校训:“自强不息 止于至善”。我分明记得的,他说到了善,排在第一位的。费了些力气,既不是很轻易,也不算很曲折,打开了那篇文。

有趣,她哥哥入校的时候,校长朱已然不是校长,他刚好落后一步,我却因为他将要踏进校门,而打开那篇文,读来觉是幸运,甚至为他错肩这样一位校长而感到惋惜。有趣,再次打开这篇文,在她哥哥将要迈出校门。我想的话,就借用校长朱的那番话,作为送他的毕业祝福。

有意思,在最终找到这篇文的路途中,读到一条:校主陈何以将厦大的校庆选在清明?曾经让校长朱很是纳闷。当然,不去特意联想,就当刚好赶上是这天,本也无事。然后,是在厦大野蛮生长的那位抛出一个观点:清明节是中国人的感恩节,让校长朱听到之后,变得豁然开朗。

“当你们在人生的征途上奋力向前的时候,在你们的身后始终有一个朋友在默默地注视着你们;当你们获得成功的时候,她轻轻鼓掌为你们高兴;当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她随时准备伸出双手助你们一臂之力。”这是校长朱所说的一个真诚的朋友;这是一所母校之于她的学子。

那天,站在栅栏墙外面,把书包递到她的肩头,她才走开一会。面前站了一位年轻女子:请问?她像是有什么问我,请她说出。她的小孩今年九月要读书了,她问的是这个学校的作业多不多。我告她的是这个学期好像少了很多,我告她的是我家丫头五年级了,一年级的我不知道。

她走开了。她的问帮我回忆起:她在低年级的时候,曾经让我们感到隐隐的害怕:才一年级二年级就写作业这么久,更大了那还了得?以前,听别人讲过他儿子的:在这所学校念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写作业就写到了十一点。未来的路途终归是未来的,怕也没用,等它走来吧。

到了三年级,写作业没有更长;到了四年级,写作业没有更长。而且,很明显的,时间的管控,越来越在她自己的手里。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所谓自觉学习的习惯,她已经基本养成了,无需、也不是我们作为家长能够操心的事。到了五年级,按她说得作业变少了,如是而已。

就像百年的厦大有那三年的小坎坷要跨过。她在四年级上学期也遇到了:那会班主任老师余生小孩,离开一段时间,语文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恰好最后那个跟她不对路(这也正常,文风如人,各有各的喜好),只是时不时就要捱那老师的恶评,谁受得了?她把火药味带回家。

我以为百年庆的那天,会读到她哥哥的分享的。我没有读到。我为此有些遗憾。伴随着她一天一天长大,从幼儿园毕业,从小学毕业,从初中毕业,从高中毕业,从大学毕业,我会沿路留存下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老师的印象,我会时不时地在她耳边念叨:她是你老师。


我记忆力不好。对于过往的事情,总是无从精准地记下。即便是今日写今日,那写出来的言行,虽然我已经尽力去保真,却总有这样那样的纰漏。午间,她在吃饭,先前她跟妈妈说了半天的话,妈妈说她是个话痨,她说妈妈是个话痨,我从旁插嘴:爸爸才是,说出来的全是废话。

她说:不对,你是写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哦,写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如是,她和我相视哈哈大笑。我为自己找到了个理由:想到了,就写下来;写下来的多少会留存下一些痕迹,没写下来的日后要么想不起来要么想起来更容易失真。如是:因为记忆力不好,所以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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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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