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 永远不分开
(一)
一夜宿醉之后,阿卡发现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时间是昨晚的二十三点十五分。
是苏雨的,她的高中同桌,问阿卡有没有看她发表的文章。曾经文字是这两个人酷爱的游戏,若干年以前。
使劲搓搓发胀的脑袋,阿卡打了长途电话,听到了苏雨调皮的声音。
“亲爱的,怎么现在才想到打我电话?”苏雨笑着。
“我昨晚喝多了,庆祝同学美容院开张,我赞助的哦。很久没有你的消息,有什么艳遇吗?”
“遇见一个帅哥了,坐了他的自行车,坐前杠哦!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没有下文。”
“羡慕你还能有这种运气,去找他嘛。”
“不,我不可以坏了原则。”
阿卡沉默了半晌,拼命想象苏雨现在的样子,像不像当时执着的自己。
“那你继续坚持吧。我决定要忘记丁丁了,因为我还是介意他有女朋友,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要忘记他。”
是,我要忘记他。阿卡对自己说。
(二)
阿卡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喜欢上丁丁的,就象后来丁丁对她的眷恋里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喜欢用粉红色的指甲油,同样地莫名其妙,因为大家都说粉红并不适合特立独行的阿卡。
她笑着说玫瑰在我的指尖开了花。淡粉色的玫瑰,很纯洁啊。
她和苏雨几乎同时爱上了坐在前面的两个男生,幸好没有撞车。她依旧记得苏雨和那个穿灰袜子的白马王子恋爱时的甜蜜样,连声音都是好温柔好温柔的。
该死的丁丁那个时候却在神经质似的追求比自己低两级的小妹妹,长得清秀自然,就是那种邻家女孩的感觉。那帮猪朋狗友都在帮他瞎忙,连阿卡也没被幸免。“你怎么能不帮我?最有经验就是你了,不要这么小器。”丁丁对着阿卡说这话的时候让阿卡很想找一块砖头砸死他。
结果丁丁成功地和那个叫小雪的女孩子谈了一个学期的恋爱,游戏结束。
毕业将近的时候阿卡写了一封信给丁丁,苏雨说:"你真的会给他吗?"
"不知道,你告诉我,苏雨。”
“给吧,总要有个结果。”
结果是阿卡把信塞到了丁丁的抽屉,十分钟后又把它取了回来。
苏雨气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她在旁边轻轻地说:花园里的一株丁香,可以让我贮足观望。我没有拥有的权利,可我可以欣赏。
后来丁丁怎么知道这件事,原因没有人知道,也就是那样莫名其妙了。他很没绅士风度似地老嘲笑阿卡,说她是十月芥菜,开花了。全世界最白痴的人怎么都出现在我身旁,阿卡想。
然后就这样好兄弟般地过完了短暂的高中生活,灯黑黑灭了,天灰灰亮了,少年们觉得自己长大了。
(三)
长大的阿卡生活在北方城市,长大的丁丁留在温暖的南方,长大的两个人用电话联系彼此,嘲笑彼此。
一年寒假,阿卡回家过年的时候,有很多的老朋友来接她,包括丁丁。她拥抱了每个人偏偏漏了他,却是他帮她拎起沉重的行囊。
在朋友家里,阿卡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皮肤白皙,齐肩头发,脸上挂着虚弱却真诚的笑。是的,他们后来又在一起了。她说:你是阿卡吗?丁常说起你。
阿卡没有说话,对女孩一笑。
那天晚上大家一起打牌,阿卡明显地帮丁丁的对家,居然真的让他输得一塌糊涂。
“妈的!你这样算什么!”丁丁忽然叫起来。
“你凭什么骂我妈!贱人!”阿卡推翻桌子,扬长而去。
像受了惊吓的小鸟,丁丁的小女友怯怯地说:“要追她回来吗?”
丁丁温柔地抚摸她的头,“算了,没事。”
“其实我有女朋友有什么不对!我对你有任何的责任吗?你没有资格向我乱发脾气!”在向阿卡大声疾呼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两个女人的脸上已经挂满泪水。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暧昧关系。丁丁是不舍的,阿卡是舍不下的,但是彼此放不下的东西不一样,一样的是两个人都看不清自己,都是说不清的莫名其妙。
就像丁丁总送粉红指甲油给女朋友,欣赏她细长的指尖跃动的粉色精灵。在这里面,可能潜藏了某种说不清楚的情结。
在爱情与友情之间,一定有个灰色地带。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四)
那一次之后阿卡和丁丁很久没有联系,直到那场世纪瘟疫的爆发。
从大连回来她感冒发烧,被当作疑似病人隔离了起来。在一间小房子里,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第二个人,她用手机给所有老朋友发短信。可是没有人相信她,除了丁丁。
——丁丁,我想我会死去,可我不想死在这里。
——你怎会想到死?别这么悲观,我们都在支持你。
——没有用的,我想有些话我应该告诉你,因为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说吧,以后可以再说一次,因为机会多得很。
——丁丁,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爱你。
阿卡心里一阵甜蜜,她终于得到这三个字了。真的很简单啊。
然后她告诉丁丁:“你真是个超级大傻瓜,我是耍你的,我才不会死。我也没有病,就你才相信我,哈!别人都不相信。”
这句话造成的后果是又一次长长的冷战,显然,都受伤了。
“这个时候讲爱情是一种奢侈,何况对一个已经有爱情的人来说,我的存在有什么具体意义吗?”阿卡问苏雨。
“我很高兴啊,你终于可以把他放下了,他已经牵绊你够久了。”苏雨说。
“所以别再神经兮兮地擦粉红色指甲油,你说过它不适合我对不对?”
“嗯,其实也不需要刻意改变。也许你会变得适合,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情。”
“苏雨啊苏雨,我希望我可以像你一样单纯。“
“ 单纯个头啊?我,老得很。”
阿卡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回到以前坐在学校那开满荷花的湖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