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讲起。我无法为你讲诉我的童年,那些光怪陆离的岁月早已被时光碾得粉碎;我也无法向你讲诉我的青春,那些校园里的时光犹如埃及半岛荒野洞穴里残存的古老羊皮纸上无法识别的象形文字。
就像忘记去年夏天冰激凌的味道一样,我也忘记了我走过了怎样的岁月,一切都被遗忘,没有什么值得记忆,人生过半,我也只是个平凡的人。我的出生是最平凡的出生,天空连一场大雨都不曾降落。童年里不曾砸过谁家的水缸救出落难的同伴,甚至都没有为谁让过一颗梨子。青年亦是平庸的青春岁月,没有跌落山崖获得绝世武功秘籍的机遇;漂泊半生,不曾接近海洋,于是海盗的宝藏也与我无关。我所见所识的人都在生存的道路上自顾不暇,没有谁来害我入狱,使我在狱中得见博学多才而又身怀宝藏秘密的法利亚老人。一句话说来,我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经历着平凡人的经历,过着平凡而沉闷的生活,陌生人,我能向你讲诉什么呢?
我多想去杜撰出另一种人生啊!从出生开始,故事里必须有一片海洋,因为大海会让故事充满无限的可能。我必须出生在海上,但是那绝不是一艘船,无论是商船还是战舰,我不想和人类有任何关系。也许应该参考古希腊的神话故事,在恶魔居住的海岛上,只有毒蛇和鹰见证着我的诞生。我应该有个不一样的童年,是老虎用血液把我喂养,月亮是我手中把玩的弹珠,光是我的衣服,我的头发应该是一片原始森林,大地颤抖的溪流是我孤独时的眼泪。
这世界我谁都不像,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在永恒的宇宙中,追寻着命运赋予的荣耀。造物者必须要为我创造一个女人,但她绝不是夏娃,不是任何传说里的女人。她是光,是火,是海洋深处无法触摸的秘密,是天空博大胸怀里无法填充的欲望,她应该是所有美好和想象的总和。
我不必去征服什么!万物跪倒在我的脚下,我是他们的宗教,他们的美德,也是他们的罪恶,他们的痛苦。我应该做着更有意义的事情,像牧羊女放牧羊群那样驱赶着星星散落在夜空各自闪光,看紧月亮和太阳,防止它们偷吃我的星星。我应该主宰着风暴和灾难。然而这也会让我觉得厌烦。世界上没有一件事不是枯燥乏味的,哪怕他是帝王和诸神,我们谁不是囚徒呢?一生都被绑缚在同一种生活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想我应该是个思考者,虽然并没有深邃的思想赋予人类。也许我只是个狂悖而又卑微的失败者,试图在自己失败的生活上赋予一种悲壮的哲学意义。我是谁呢?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苦难历程?是谁把我们几十亿人囚禁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思想的火焰为何如此暗淡?我们为何如此狭隘?我们为何如此驯服,我们所遵循的生活之道是谁制定的?是谁驯化了我们?造物者是谁?如果生命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交配和繁衍,那么爱情又是什么?它有何意义?
活着就应该思考,那些人类的祖先一遍遍思考过的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然而思考会让我们向答案靠近。
一年年,时间飞快地流逝,生命短暂,而我们总有些梦想尚未达成。生活是如此的波谲云诡,我们也许永远无法触及真相,那么就应该让我们酣畅淋漓地走过这一生。去你没去过的地方,做你没做过的事情,认识你没认识过的人,不要像头驴子围着你的碾盘虚度人生。人生的悲剧不在于你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失败,真正的悲剧在于,当你垂垂老矣的时候,回顾生命的历程,后悔自己没有去成为另一个更好的自己,让我们耿耿于怀的从来不是我们做过的事情,而是我们想做却没有去做的。
我不知道自己终将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自己有着怎样的未来。这也许是幸福的,因为它意味着未来有着无数种可能。有沦落街头潦倒半生的可能,也就有意气风发得偿所愿的可能,既然有一半的胜算,那么就值得为之去拼搏,去牺牲。
今年本想安稳地待在信阳这座小城,找份工作,安安份份的生活。如果够幸运,再找个可以结婚的对象,从此就这样回到正轨,像大多数人那样生活着,让父母满意,不再紧锣密鼓地利诱威逼。然而漂泊半生,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或者说什么经验都没有,那些经常被人夸赞的才华,在这里连份编辑文案的工作都找不到。一座小城,除了销售,依旧是销售。也许还有店员,送餐员,快递员,或者工厂里的作业员。如果我今年十八岁,二十岁,或者二十四五岁,做这些都没关系。如果我已经结婚成家,没有贷款,做这些也没有关系。然而事实是,我已经三十二岁,未婚。虽然工资有高低贵贱,但是我从来不认为工作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一个凭着自己的双手努力生活的人都是英雄。然而事实是,没有人会嫁给一个三十多岁,依旧拿着微薄工资,做着没有升迁空间工作的人。也许我可以选择销售,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满意的工作,却有可能得到令人满意的工资。然而天性中的弱点让我缺乏带着目的去与人沟通的勇气。何去何从,成了人生十字路口最艰难的抉择。
生存还是毁灭呢?是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地蜷缩在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拿着微薄的工资等待着别人的垂怜?还是甘冒风险去拼搏,去闯荡,承受着也许会失败的另一种结果呢?如今,我迟疑着,彷徨着,挣扎煎熬着,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混乱,烦躁,多疑,恐惧。使我踌躇不前的是什么?对于失败后果的畏惧,还是对成功的怀疑?那些为了圣战就算失去生命也要去和全世界为敌的恐怖分子都不曾怀疑他们的胜利,而我却因为一件无关生死的小事而心怀忐忑。失败了又怎样?我本一无所有,终究不过是一无所有。
我在筹划着什么呢?我能筹划着什么呢?无非是想把自己所热爱的,愿意为之付出所有艰辛的爱好变成一种工作。我的爱好有三,一曰骑行,一曰写作,一曰摄影。那么我何不在骑车中写作拍短视频呢?在这个短视频和自媒体如火如荼的时代,我为何不去做呢?也许我的摄影技巧和剪辑手法不够专业,我的排版编辑不够专业,然而,在这个人人都在做短视频自媒体的时代,又有几个是卡梅隆呢?
我想着再来一次骑行吧,曾经什么都没做,我不也风餐露宿的骑行过祖国一万多公里的大好河山吗?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罢了,不过是几千块钱的投资罢了,能有什么?火不起来又能怎样?
骑行西藏已经提不起我的兴致了,然而骑行永远脱离不了西藏。我便计划着,来一场环中国的骑行吧。这种苦行僧似的长途骑行虽然也有人做过,但是毕竟只是少数。
于我而言,骑行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骑行,爬坡,流汗,孤独,疼痛,受冻,挨饿。但是很多圈外的人对骑行又赋予了另一种意义。也许我可以借助这种他们所赋予的意义把他们吸引到我的身边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不再像往常一样为骑行而骑行,这次骑行也蕴含了一丝商业的成份,我并不是想借助这次骑行成为一个跳梁小丑似的网红。我更希望有许多人来读我的文章,而不是看那些蹩脚的视频。陌生人,如果我的文字能够在你生活彷徨的时候给你短暂的安慰和勇气,那么这便是我存在的价值,和我所追求的意义。
计划里我是要从广西防城港市下辖的东兴市出发的,因为东兴市是新规划的219国道的起点,它的终点在新疆的喀纳斯。在我一七年骑行的时候,219国道还仅仅是新藏线,一条从新疆叶城通往西藏拉孜的两千多公里国道。如今它摇身一变,成了中国里程最长的国道,穿过整个西部国境线,比曾经的最长国道,五千多公里的318国道长了一大半,全程一万多公里。
新的219国道只是此次骑行的第一段,因为计划里这是一次环中国的骑行,抵达喀纳斯之后,便沿着北方的国境线一路向东,在隆冬来临之前抵达东北。而后顺着东部沿海一路南下,再回到东兴市,进而前往海南,环岛骑行,宝岛台湾将被放到最后。
我并没有过多的计划,也没有体能的锻炼,没有多余的装备可买。自行车还在长沙,是我17年骑行甘新藏三省之后留在长沙的,这许多年不曾骑过,也不知道那辆车子还能不能担此大任。而家里的车子更是15年骑行318时的旧车子,已经残破不堪,注定难当大任了。
我现有的装备说来寒酸,相机是19年购买的c画幅套机,一台笔记本电脑,去年购置的大疆mini航拍器镜头摔裂了,也无钱购买,所以此行将不会有航拍,这虽然是个遗憾,但是也无可奈何。睡袋有两个,帐篷是17年跟我骑行甘新藏三省的那顶帐篷。一些衣物里,骑行服找不到了,不知是留在了长沙,还是丢了。手机也是17年购置的华为mate9,陈旧不堪。充电宝有两个,没有太阳能充电宝。我甚至连驼包都没有,不过17年那场耗时两个月,行程六千多公里的骑行我也没有驼包。装备实属寒酸,然而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从来都不是装备,而是决心和勇气。
我会有多少资金可以运用呢?也许两千?也许三千?无所谓了,先走出去再说,永远不要去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做过早的担忧。计划里的这次骑行将以搭帐篷为主,至于电力,只能看看沿途有没有好心的人家愿意给我补充。
陌生人,如果你喜欢接下来旅途中我所写下的文字,如果这些文字能够触动你灵魂里收藏的野性和自由,那么请你帮我点赞,转发,让更多的人看到它,这便足以使我有勇气坚持写下去,这便是对于我莫大的帮助,也能使我早日有所盈利。
计划能够得以实施吗?直到现在,当我写下这些收尾的字句之后,我的内心依旧有两种声音在咆哮着。但我终究是要出发的,无论是今天,明天,或者下个星期几。一个人只有被装进棺材里埋在漆黑潮湿的地下任蝼蚁撕咬时,成功抑或失败才能够真正的明了。而此刻,我,一个社会主义光芒下茁壮成长的有志青年,应该鼓起勇气,吹响战鼓,向着远方,踏上征服者的旅途。当哥伦布踏上驶离欧洲大陆帆船的甲板时,他也不曾想过自己即将要发现一片全新的大陆吧!那些跟随着科尔特斯步伐踏上墨西哥广袤土地的西班牙人会想到接下来的他们将征服一个国家吗?无论如何,首先我们得策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