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王勃）序逐句对译及生词注音释义
冯跃峰
【引言】回想我的中学年代，语文课本以伟人语录居多，余则是鲁迅作品和相关政治色彩浓厚的文字，古代经典几乎难以遇见。
青年时期考入大学研修数学专业，与文学经典更是无缘。直至现在的网络时代，才有幸拜读《滕王阁序》，顿觉如饮甘露。
因才疏学浅，其中许多词义难解，便逐字逐句百度释义，发现网上各种解释相差甚远。有鉴如此，我根据自己的理解，也给出了若干异于各种文献中译文的、自以为更接近原文的浅陋见解，在后面的译文中用下划线标记。自知是班门弄斧，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谬误难免，期待您的指正！
然，鄙并非想标新立异，妄出风头，实则仅凭个人爱好而已。今将其写出来，就权作笑资吧，也可作为诸位批评的靶子。
此外，为方便阅读时即刻理解原文，特将相关词句的解释都紧列其后，个别生僻字以及容易读错的字也给出了注音。文中黑体字是原文，小括号内是逐字逐句的读音与释义，方括号内是分段译文，其中斜体字标记的则是个人愚见。
每段愚译的后面，都附有“百度语文”给出的正版翻译，可方便您对照勘正我的谬误。文末还附有“百度语文”给出的完整翻译。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yì zhěn，南方七宿之二，丙为翼，巳为轸。吴越扬州当牛斗二星的分野，与翼轸二星相邻），地接衡庐。
[这里曾是汉代的豫章郡城，如今是洪州的都督府，天上的方位属于翼、轸两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连结着衡山和庐山]
襟（因豫章在三江上游，如衣之襟）三江（松江、娄江、东江）而带（五湖在豫章周围，如衣束身）五湖（太湖、鄱阳湖、青草湖、丹阳湖、洞庭湖），控蛮荆（古楚地，今湖北、湖南一带）而引瓯越（古东越王建都于东瓯，今浙江省永嘉县）。
[以三江为衣襟，以五湖为衣带，控制着楚地，连接着闽越]
物华天宝，龙光（指宝剑的光辉，据《晋书•张华传》，晋初，牛、斗二星之间常有紫气照射。张华请教精通天象的雷焕，雷焕称这是宝剑之精，上彻于天。张华命雷焕为丰城令寻剑，果然在丰城牢狱的地下，掘地四丈，得一石匣，内有龙泉、太阿二剑。后这对宝剑入水化为双龙）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chén fán， 东汉名士陈蕃为豫章太守，不接宾客，惟徐孺子来访，才设一睡榻，徐孺子去后又悬置起来）之榻。
[这里物有精华，是上天赐予的珍宝，就如宝剑的光芒，直冲牛、斗二星区域；这里人出英杰，地生灵气，君不见孤傲的陈蕃却专为来访的徐孺设下睡榻（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物类的精华，是上天的珍宝，宝剑的光芒直冲上牛、斗二星的区间。人中有英杰，因大地有灵气，陈蕃专为徐孺设下几榻。
注：说物类的精华“是上天的宝物”似乎不太贴切，既然是“上天的”，就与我们“相距”甚远。而说“物有精华”，则是对当地的赞誉，“天赐宝物”则看成是上天对我们的馈赠，从而与我们紧密相关。此外，直接说“宝剑的光芒……”比较突兀，而改成对“精华”的比喻，似乎是其本意，而且正好与前面的“天赐宝物”相呼应。
雄州雾列（像雾一样，名词作状语。喻浓密、繁盛），俊（英俊）采（指官员，这里借指人才）星驰。
[雄伟的洪州城里，房屋排列得像大雾一般浓密，俊美人才层出不穷，如同满天繁星闪耀（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雄伟的洪州城，房屋像雾一般罗列，英俊的人才，像繁星一样地活跃。
注：说房屋“像雾那样排列”是不妥的，雾一般只说弥漫，不说排列。所以原文的意思应该不是说按“雾的方式排列”，而是指房屋排列的效果“像雾那样浓密”。
台隍（城台和城池，这里指滕王阁周围一片城池）枕（占据，地处）夷夏（yí xià，指少数民族地区与内地）之交，宾主尽（都是）东南之美（东南之美，有会稽之竹箭。这里泛指各地的英雄才俊）。
[城池座落在夷夏交界的要害之地，主人与宾客，都是东南地区的俊才]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qǐ jǐ，古代官吏出行时用的仪仗）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yì
fàn，美好的道德风范），襜帷（chān wéi，车上四周的帷帐，这里代指车马）暂驻。
[想当年（愚译），都督阎公，享有崇高的名望，远道来到洪州坐镇；宇文州牧，是美德的楷模，也曾在赴任途中于此地停留]
十旬休假（十日为一旬，遇旬日则官员休沐，称为“旬休”），胜友（才华出众的友人）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看今天（愚译），正逢十日休假的日子，杰出的友人云集；高贵的宾客，也都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聚会]
腾蛟起凤（比喻蛟龙腾跃、凤凰起舞，形容人很有文采），孟学士之词宗（文坛宗主）；紫电青霜（《古今注》：“吴大皇帝（孙权）有宝剑六，二曰紫电。”《西京杂记》：“高祖（刘邦）斩白蛇剑，刃上常带霜雪”），王将军之武库。
[诸位的文采，就像腾起的蛟龙、飞舞的彩凤，有如当年文坛领袖孟学士；正如那只有在王将军武库中才能见到的锋利如紫电、青霜的宝剑，是何等珍贵（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文坛领袖孟学士，其文采像腾起的蛟龙、飞舞的彩凤，王将军的武库里，藏有像紫电、青霜一样锋利的宝剑。
注：原文应该是夸赞在场的文人，像孟学士那样有才；像宝剑那样珍贵。而不是夸赞孟学士和宝剑本身。
家君（父亲）作宰，路出（路过）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由于父亲在交趾做县令，我在探亲途中经过这个著名的地方。自惭（愚译）年幼无知，竟有幸亲身参加了这次盛大的宴会]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第三秋。古称七、八、九月为孟秋、仲秋、季秋，第三秋即季秋，九月）。潦水（lǎo shuǐ，雨后的积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积水消尽，潭水清澈，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山峦呈现一片紫色]
俨（yǎn，整齐的样子）骖騑（cān fēi，古代驾车的马若是三匹或四匹，就有骖、服之分。中间驾辕的马叫服，两旁的马叫骖。一说服左边的马叫“骖”，服右边的马叫“騑”。骖騑又泛指拉车的马或车马）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高大的山陵，类似于崇山峻岭）；临（来到）帝子之长洲（滕王阁前赣江中的沙洲），得（发现）天人（指滕王）之旧馆（指滕王阁）。
[在高高的山路上驾着马车，穿越崇山峻岭寻觅风景。来到昔日帝子的长洲，发现了滕王所修的滕王阁]
层（重叠）峦耸翠，上出（上达）重霄；飞阁流丹（朱红的丹漆鲜艳欲滴），下临（从高处往下探望）无（看不见）地。
[这里山峦重叠，青翠的山峰耸入云霄。凌空的楼阁就像在天上飞翔，朱红的丹漆在阳光的照射下鲜艳欲滴。站在阁楼上，往下看不到地面（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这里山峦重叠，青翠的山峰耸入云霄。凌空的楼阁，红色的阁道犹如飞翔在天空，从阁上看不到地面。
注：将“流丹”翻译为“丹漆鲜艳欲滴”似乎比“红色阁道飞翔”要妥帖些。
鹤汀（tīng，水边的平地）凫（fú，野鸭）渚（zhǔ，水中小块陆地，即小洲），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依仿、跟随）冈峦（gāng luán，起伏不断的山冈）之体势（随着山岗的形式而高低起伏）。
[白鹤、野鸭停息的小洲，极尽岛屿的纡曲回环之势，雅浩的宫殿，跟起伏的山峦配合有致]
披（开）绣闼（tà，小门），俯雕甍（diāo méng，雕刻文采的屋脊），山原旷其盈视，川泽（chuān zé，河川和湖沼。泛指江河湖泊）纡其骇瞩。
[推开雕花的阁门，俯视彩饰的屋脊，山峰平原尽收眼底，湖川的曲折令人惊讶]
闾阎（lǘ yán，里门，这里代指房屋）扑（满）地，钟鸣鼎食（古代贵族鸣钟列鼎而食，所以用钟鸣鼎食指代名门望族）之家；舸舰（gě jiàn，大船）弥（满）津（渡口），青雀黄龙之舳（zhú，首尾相接的船只）。
[遍地都是里巷宅舍，许多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舸舰塞满了渡口，许多雕着青雀黄龙花纹的大船首尾相连]
云销雨霁，彩（日光）彻（贯通）区（天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雨过天晴，雾消云散，阳光朗煦。落霞与孤雁一起飞翔，秋天的江水和辽阔的天空连成一片，浑然一色]
渔舟唱晚（晚作时间状语），响穷（穷尽，引申为“直到”）彭蠡（péng
lǐ，古代大泽，即今鄱阳湖）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pǔ，江河与支流的汇合处）。
[傍晚渔舟中传出的歌声，响彻彭蠡湖滨，雁群感到寒意而发出的惊叫，鸣声到衡阳之浦为止]
遥（远望）襟（胸襟）甫畅（fǔ chàng，顿时舒畅），逸（超逸）兴（兴致）遄（chuán，迅速）飞。爽（清脆）籁（管子参差不齐的排箫）发而清风生，纤（xiān，清细）歌凝（余音不散）而白云遏（è，阻止）。
[登高望远，胸怀顿时舒畅，超逸的兴致迅速升起。清脆的排箫音响引来徐徐清风，轻柔的歌声余音不散（愚译），吸引住白云的飘动]
【百度汉语译文】放眼远望，胸襟刚感到舒畅，超逸的兴致立即兴起，排箫的音响引来的徐徐清风，柔缓的歌声吸引住飘动的白云。
注：说“歌声吸引住白云”只突出了“遏”，没有体现“凝”；改为“歌声的余音经久不散”，则突出了“凝”的含义。
睢园（suī yuán，汉梁孝王刘武营建的游赏廷宾之所，常在园中聚集文人饮酒赋诗。世人言梁王竹园也）绿竹，气凌（超过）彭泽（陶渊明）之樽；邺水（在邺下，它是曹魏兴起的地方，三曹常在此雅集作诗）朱华（yè shuǐ，用了曹植的典故，曹植在邺下作《公宴诗》，诗中有句“朱华冒绿池”。朱华，字面是红色的花，这里指荷花），光照临川（郡名，治所在今江西省抚州市，代指谢灵运。谢灵运曾任临川内史）之笔。
[这里的人大都善饮，就像参加睢园竹林聚会那样，其酒量超过彭泽县令陶渊明；这里的诗人出口成章，就像曹植在邺水赞咏荷花那样，其文采都胜过临川内史谢灵运（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像睢园竹林的聚会，这里善饮的人，酒量超过彭泽县令陶渊明，像邺水赞咏莲花，这里诗人的文采，胜过临川内史谢灵运。
注：原译“善饮的人”，其夸赞的面似乎太窄，与当时的场景不太吻合，改成“大都善饮”似乎合适些。此外，调整一下文句顺序，点明写“赞咏”诗的具体人似乎更通顺些。
四美（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亦或音乐、饮食，文章、言语）具，二难（贤主、嘉宾）并。穷睇眄（dì miǎn，斜眼注視、顾盼）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
[今天，音乐与饮食、文章和言语这四种美好的事物都已具备，贤主、嘉宾这两个难得的条件也已凑齐。让我们向天空极目远眺，在假日里尽情欢娱]
天高地迥（jiǒng，广、大），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消与长，指兴衰变化）之有数（定数，命运）。
[苍天高远，大地寥廓，令人感到宇宙的无穷无尽。欢乐逝去，悲哀袭来，使人知道事物（愚译）的兴衰是有定数的]
【百度汉语译文】苍天高远，大地寥廓，令人感到宇宙的无穷无尽。欢乐逝去，悲哀袭来，我知道了事物的兴衰成败是有定数的。
注：原译成“我知道了”指向似乎太窄，因为这里并非是说个人的经历。
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古代绍兴的别称）于云间（远望长安在夕阳下,遥看吴越在云海间）。地势极而南溟（nán míng，“南冥者，天池也。”因为“冥”是大海的意思，所以有将“冥”写作“溟”，指南边的大海。亦指海南。）深，天柱（传说中昆仑山高耸入天的铜柱）高而北辰（北极星，比喻国君）远。
[在夕阳下向西远望长安，在云海间向东遥观吴会，南边的地势已到尽头，而大海则无穷无尽深不可测。（愚译）北方的北斗星多么遥远，天柱是那样高不可攀。]
【百度汉语译文】西望长安，东指吴会，南方的陆地已到尽头，大海深不可测，北方的北斗星多么遥远，天柱高不可攀。
注：新译凸显了“于日下”与“于云间”，并且采用转折词，将“已到尽头”与“无穷无尽、深不可测”作对照，联系更为紧密。
关山（险关和高山）难越，谁悲（同情）失路（仕途不遇）之人？萍水相逢（浮萍随水漂泊，聚散不定。比喻向来不认识的人偶然相遇），尽是他乡之客。怀（怀念）帝阍（dì hūn，君王的宫门）而不见，奉宣室（代指入朝做官。宣室，汉未央宫正殿，为皇帝召见大臣议事之处）以何年？
[关山重重难以越过，有谁同情不得志的人？萍水偶尔相逢，大家都是异乡之客。怀念着君王的宫门，但却不被召见，什么时候才能够去侍奉君王呢？]
嗟（jiē，叹词。表示感叹、叹息）乎！时运不齐（不平坦，坎坷），命途多舛。冯唐易老（冯唐在汉文帝、汉景帝时不被重用，汉武帝时被举荐，已是九十多岁），李广（汉武帝时名将，军功卓著，却始终未获封爵）难封。
[呵！人生的道路总是坎坷，命运多有不顺。冯唐年过九旬才被重用，李广终生未能封侯（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呵！各人的时机不同，人生的命运多有不顺。冯唐容易衰老，李广难得封侯。
注：“不齐”解释成“各不相同”似乎不如“坎坷”好，因为后者与紧随的“冯唐、李广”两个实例更吻合：冯唐对应坎坷（终还是得到重用）；李广对应不顺（至死都没有得到封侯）。
屈贾谊于长沙（贾谊在汉文帝时被贬为长沙王太傅），非无圣主；窜（流落）梁鸿（东汉人，作《五噫歌》讽刺朝廷，因此得罪汉章帝）于海曲，岂乏明时（指汉章帝时代的“明章盛世”，泛指圣明的时代）？
[使贾谊遭受委屈，贬于长沙，并不是没有圣明的君主，使梁鸿逃匿到齐鲁海滨，难道不是发生在政治昌明的时代？]
所赖（依赖）君子见机（感知预兆），达人（通达事理的人）知命。老当益壮，宁（难道）移（改变）白首之心？
[万幸，君子能看见事将发生的预兆，通达的人能预先知晓自己的命运。这样，即使年老体衰，志气当会更加旺盛，又岂会在白头时改变初心？（愚译）]
【百度汉语译文】只不过由于君子能了解时机，通达的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罢了。年纪虽然老了，但志气应当更加旺盛，怎能在白头时改变心情？
注：“万幸”切合“所赖”的意境，表达了作者的一种庆幸的心情：幸好有……可以依靠。而原译“只不过……罢了”似乎与“所赖”的含义相去甚远。此外，改成因果关系，使前后联系紧密。最后，“改变心情”不如
“改变初心”贴切。
穷且益坚，不坠（坠落，引申为“放弃”）青云之志。酌贪泉（在广州附近的石门，传说饮此水会贪得无厌，吴隐之喝下此水操守反而更加坚定）而觉爽，处涸辙（hé zhé，干涸了的车辙沟，比喻困厄的处境）以犹欢。
[境遇虽然困苦，但节操应当更加坚定，决不能抛弃自己的凌云壮志。即使喝了贪泉的水，仍觉着神清气爽，即使身处于干涸的主辙中，也是欢乐无比]
北海虽赊（遥远），扶摇（由下高升的风）可接；东隅（东方角落,借指早晨，比喻青年时代）已逝，桑榆（桑树与榆树。日落时光照桑榆树端,因以指日暮。比喻晚年，喻指隐居田园）非晚。
[北海虽然遥远,乘着大风仍然可以到达;晨光虽已逝去,但珍惜黄昏却为时不晚]
孟尝（孟尝字伯周，东汉会稽上虞人。曾任合浦太守，以廉洁奉公著称，后因病隐居。桓帝时，虽有人屡次荐举，终不见用）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字嗣宗，晋代名士，不满世事，佯装狂放，常驾车出游，路不通时就痛哭而返）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孟尝君心地高洁，但空怀抱报国热情；阮籍为人放纵不羁，我们怎能学他那种面对穷途的哭泣！]
勃，三尺（衣带下垂的长度，指幼小）微命（即“一命”，周朝官阶制度是从一命到九命，一命是最低级的官职），一介书生。无路（没有途径）请缨，等（等同）终军（终军字子云，汉代济南人。武帝时出使南越，自请“愿受长缨，必羁南越王而致之阙下”，时仅二十余岁）之弱冠（古人二十岁行冠礼，表示成年，称“弱冠”）；有怀（有感而发）投笔（用汉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慕宗悫（zōng què，南朝宋名将，年少时向叔父自述志向，云“愿乘长风破万里浪”。后因战功受封）之长风。
[我王勃，地位卑微，只是一个书生。无处去请缨杀敌，尽管我和终军一样年值二十一岁，有投笔从戎的志向，也羡慕宗悫那种“乘长风破万里浪”的英雄气概]
舍簪笏（zān hù，冠簪和手板，类似于“乌纱帽”，比喻功名地位。古代笏以书事，笏笔以备书）于百龄（指长久的岁月，亦指人的一生），奉晨昏（侍奉父母）于万里（去万里开外）。
[但我如今却要抛弃一生的功名，到万里之外去朝夕侍奉父母]
非谢家（指谢玄，比喻好子弟）之宝树，接（结交）孟氏之芳邻。
[我虽然称不上谢家的“宝树”，但是尚能和贤德之士相交往]
他日趋庭（受父亲教诲），叨陪鲤（孔鲤，孔子之子）对（《论语•季氏》：“（孔子）尝独立，（孔）鲤趋而过庭。（子）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子）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今兹捧袂（pěng mèi，拱手，相见时表示恭敬的姿势），喜托龙门（被名士容接，称为登龙门）。
[不久我将见到父亲，聆听、遵从他的教诲；今天我侥幸地奉陪各位长者，高兴地登了龙门]
杨意（杨得意的省称）不逢，抚凌云（指司马相如作《大人赋》，司马相如经蜀人杨得意引荐，方能入朝见汉武帝）而自惜；钟期（钟子期的省称）既遇，奏流水（《列子•汤问》：“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以何惭？
[假如碰不上杨得意那样引荐的人，就只有抚拍着自己的文章而自我叹惜。既然已经遇到了钟子期，就弹奏一曲《流水》，即使奏得不好，又有什么羞愧的呢？]
呜乎！胜（名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再次遇到）；兰亭（位于中国绍兴，王羲之与群贤曾宴集于此）已矣，梓泽（zǐ zé，晋石崇别墅金谷园的别称，故址在今河南省洛阳市西北）丘墟。
[呵！名胜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会难以再逢，兰亭宴集已为陈迹，石崇的梓泽也变成了废墟]
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wěi jiàn，盛大之别宴）；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
[让我临别时作了这一篇序文，承蒙这个宴会的恩赐；至于登高作赋，这只有指望在座诸公了]
敢竭鄙怀（bǐ huái，谦称自己的心愿，心意），恭疏短引（恭敬地写下一篇小序，抛砖引玉）；一言均赋（每人都写一首诗），四韵俱成（sì yùn jù chéng，由四韵八句构成的诗）。请洒潘江，各倾陆海（钟嵘《诗品》：“陆机才如海，潘岳才如江。”这里形容各宾客的文采）云尔：
[我只是冒昧地尽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在座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韵字吟诗作赋，我也写成了四韵八句。请诸位施展潘岳、陆机一样的才笔，各自谱写瑰丽的诗篇吧]
滕王高阁临江渚（jiāng zhǔ，江水和江中小洲），佩玉鸣鸾（pèi yù míng
luán，敲打玉器和金器）罢歌舞。
[巍峨高耸的滕王阁俯临着江心的沙洲，想当初佩玉、鸾铃鸣响的豪华歌舞已经停止了]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早晨，画栋追逐着南浦的云；黄昏，珠帘卷入了西山的雨]
闲云潭影（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日（整天）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悠闲的彩云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时光易逝，人事变迁，不知已经度过几个春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jiàn wài，栏杆外）长江空自流。
[昔日游赏于高阁中的滕王如今已不知哪里去了？只有那栏杆外的滔滔江水空自向远方奔流]
【注】《滕王阁序》乃千古名篇，王勃谦称其为“序”，但后无人敢“赋”，故世人亦称其为“滕王阁赋”。
【附录】下面是网上搜索到的《百度汉语》给出的译文，斜体字部分是愚有别义的地方。特别不敢苟同的则用黑体字体标出。
这里是汉代的豫章郡城，如今是洪州的都督府，天上的方位属于翼，轸两星宿的分野，地上的位置连结着衡山和庐山。以三江为衣襟，以五湖为衣带、控制着楚地，连接着闽越。物类的精华，是上天的珍宝，宝剑的光芒直冲上牛、斗二星的区间。人中有英杰，因大地有灵气，陈蕃专为徐孺设下几榻。雄伟的洪州城，房屋像雾一般罗列，英俊的人才，像繁星一样地活跃。城池座落在夷夏交界的要害之地，主人与宾客，集中了东南地区的英俊之才。都督阎公，享有崇高的名望，远道来到洪州坐镇，宇文州牧，是美德的楷模，赴任途中在此暂留。正逢十日休假的日子，杰出的友人云集；高贵的宾客，也都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聚会。文坛领袖孟学士，其文采像腾起的蛟龙、飞舞的彩凤，王将军的武库里，藏有像紫电、青霜一样锋利的宝剑。由于父亲在交趾做县令，我在探亲途中经过这个著名的地方。我年幼无知，竟有幸亲身参加了这次盛大的宴会。时当九月，秋高气爽。积水消尽，潭水清澈，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暮霭中山峦呈现一片紫色。在高高的山路上驾着马车，在崇山峻岭中访求风景。来到昔日帝子的长洲，发现了滕王所修的滕王阁。这里山峦重叠，青翠的山峰耸入云霄。凌空的楼阁，红色的阁道犹如飞翔在天空，从阁上看不到地面。白鹤，野鸭停息的小洲，极尽岛屿的纡曲回环之势，雅浩的宫殿，跟起伏的山峦配合有致。推开雕花的阁门，俯视彩饰的屋脊，山峰平原尽收眼底，湖川曲折令人惊讶。遍地是里巷宅舍，许多钟鸣鼎食的富贵人家。舸舰塞满了渡口，尽是雕上了青雀黄龙花纹的大船。正值雨过天晴，虹消云散，阳光朗煦，落霞与孤雁一起飞翔，秋天的江水和辽阔的天空连成一片，浑然一色。傍晚渔舟中传出的歌声，响彻彭蠡湖滨，雁群感到寒意而发出的惊叫，鸣声到衡阳之浦为止。放眼远望，胸襟刚感到舒畅，超逸的兴致立即兴起，排箫的音响引来的徐徐清风，柔缓的歌声吸引住飘动的白云。像睢园竹林的聚会，这里善饮的人，酒量超过彭泽县令陶渊明，像邺水赞咏莲花，这里诗人的文采，胜过临川内史谢灵运。（音乐与饮食，文章和言语）这四种美好的事物都已经齐备，（贤主、嘉宾）这两个难得的条件也凑合在一起了，向天空中极目远眺，在假日里尽情欢娱。苍天高远，大地寥廓，令人感到宇宙的无穷无尽。欢乐逝去，悲哀袭来，我知道了事物的兴衰成败是有定数的。西望长安，东指吴会，南方的陆地已到尽头，大海深不可测，北方的北斗星多么遥远，天柱高不可攀。关山重重难以越过，有谁同情不得志的人？萍水偶尔相逢，大家都是异乡之客．怀念着君王的宫门，但却不被召见，什么时候才能够去侍奉君王呢？呵！各人的时机不同，人生的命运多有不顺。冯唐容易衰老，李广难得封侯。使贾谊遭受委屈，贬于长沙，并不是没有圣明的君主，使梁鸿逃匿到齐鲁海滨，难道不是政治昌明的时代？只不过由于君子能了解时机，通达的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罢了。年纪虽然老了，但志气应当更加旺盛，怎能在白头时改变心情？境遇虽然困苦，但节操应当更加坚定，决不能抛弃自己的凌云壮志。即使喝了贪泉的水，仍觉着神清气爽，即使身处于干涸的主辙中，也是欢乐无比。北海虽然十分遥远，雅浩的宫殿可以联通；早晨虽然已经过去，而珍惜黄昏却为时不晚。孟尝君心地高洁，但白白地怀抱着报国的热情；阮籍为人放纵不羁，我们怎能学他那种穷途的哭泣！我王勃，地位卑微，只是一个书生。却无处去请缨杀敌。虽然和终军一样年已二十一，也有投笔从戎的志向。我羡慕宗悫那种“乘长风破万里浪”的英雄气概，如今我抛弃了一生的功名，到万里之外朝夕侍奉父亲。虽然称不上谢家的“宝树”，但是能和贤德之士相交往。不久我将见到父亲，聆听他的教诲；今天我侥幸地奉陪各位长者，高兴地登上龙门。假如碰不上杨得意那样引荐的人，就只有抚拍着自己的文章而自我叹惜。既然已经遇到了钟子期，就弹奏一曲《流水》又有什么羞愧呢？呵！名胜之地不能常存，盛大的宴会难以再逢，兰亭宴集已为陈迹，石崇的梓泽也变成了废墟。让我临别时作了这一篇序文，承蒙这个宴会的恩赐，至于登高作赋，这只有指望在座诸公了。我只是冒昧地尽我微薄的心意，作了短短的引言。在座诸位都按各自分到的韵字赋诗，我已写成了四韵八句。在座诸位施展潘岳，施展陆机一样的才笔，各自谱写瑰丽的诗篇吧：巍峨高耸的滕王阁俯临着江心的沙洲，想当初佩玉、鸾铃鸣响的豪华歌舞已经停止了。早晨，画栋飞上了南浦的云，黄昏，珠帘卷入了西山的雨。悠闲的彩云影子倒映在江水中，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时光易逝，人事变迁，不知已经度过几个春秋。昔日游赏于高阁中的滕王如今已不知哪里去了？只有那栏杆外的滔滔江水空自向远方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