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21

                  五保户的冬至节

        五保户一年没有春节，也没有清明节，没有端午节，也没有中秋节，没有国庆节，也没有腊八节。虽然节都是那么个节，但是对于五保户来说，每个节跟平时没啥区别，都是他一个人，一根狗，一个板凳。

      然而五保户却有一个特别的节日——冬至节。

      除了冬至节以外的任何节日别的家里都是一家子人团团圆圆一起过节，连过路的路人也不愿跟五保户多说两句话，都想快快回家跟自己的家人一起过节。

        然而冬至节除外，因为冬至节这个节不是什么特别的大节，我隔壁的表爷爷每年这个时候会从城里儿子家里回来，回到农村来。这个时候两个岁数差不多的老头反而成了伴，表爷爷从街上买来狗肉（我们这里的风俗是，冬至节吃炖狗肉，或者羊肉一个冬天都不会冷），然后表爷爷就把狗肉拿到吴爷爷这里来，将狗肉用柴火慢慢炖，炖到五点左右，肉也好了，两个人就将吴爷爷家里的桌子板凳拿到露天的路边来，脚下烧着柴火，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狗肉，每人面前倒着白酒，这样惬意又美好的一天就是吴爷爷一年中最幸福的事了。因为平时，从未有人在他家吃饭，年头到年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煮饭，一个人洗碗。冬至节，这样的节日反而成了吴爷爷每年最大的最开心得节日。

        那几年，每年冬至节，我都会看到吴爷爷脸上无比快乐又最灿烂的笑容。在那一天，他不会打喷嚏，他也不会打骂他的狗，也不一个人自言自语。因为他面前有表爷爷，他们会一起探讨狗肉的吃法，一起探讨今年的庄稼情况，一起探讨最近哪家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然而，好景不常有，后来表爷爷年纪也大了，他的儿子女儿根本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农村住，于是表爷爷前脚回来，后脚儿子或者女儿就把他接到城里去了，这样多跑几次，他也就难得回来了。

        于是吴爷爷又回到了连冬至节都没有的日子里。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吴爷爷的狗也死了。

      吴爷爷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一个人，一个长凳。

2022.2.21阳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