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05

消失的微生物--滥用抗生素引发的健康危机

马丁·布莱泽

1,菌脉

母亲传给孩子的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菌脉”的东西,自然分娩的孩子,在经过产道时,会全身涂满友好的乳酸杆菌和双歧杆菌,嘴里也会吸进去大量的这些友好细菌。

同时这些友好细菌能产生很多的乳酸和乙酸,让肠道变酸,不利于病菌的生长。

“抗生素”如何与“剖宫产”和“奶瓶喂养”一起作为三把利剑,正在生生地把无数家族世代延续的“菌脉”拦腰砍断。


2,微生物群

不可见的微生物组成了地球上生物量的主体,超过海洋与森林中所有的鱼类、哺乳动物、爬行动物。

 世界上大多数病毒与我们都不相干——它们入侵的是细菌细胞,而不是动物细胞。

 在南极大陆的巨型冰川之中与北冰洋厚厚的冰层之下,同样也有细菌在生活着,同时还帮助形成了卷积云,并作为成核颗粒形成冰晶,促进降雪。

 微生物也生活在岩石里。例如,在南非的埃姆博能金矿里,一些细菌在放射性衰变的帮助下繁衍生息。


3,微生物的差异性

不同成年人所携带的细菌从整体上看非常相似,但每个人的菌群都有独特之处。

新几内亚原住民的肠道微生物能利用红薯中的糖类来合成蛋白质——这些微生物和根瘤菌一样,它们固定空气中的氮气,并以此来制造氨基酸。

你血液里几乎所有的化学物质都是由微生物活动产生出来的。

由于每个人的微生物群系组成不同,地高辛在肠道内的化学加工也因人而异,这决定了抵达血液的药物量,并且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4,免疫力

第一纵队是你的先天性免疫系统,包括保护着人体表皮及黏膜的细胞或分泌蛋白。它们可以“识别”大多数细菌共有的结构模式,从而消灭这些细菌。

第二纵队是适应性免疫系统,它们依赖于特异性的抗体来识别病原体上高度特异的化学结构。

第三纵队就是微生物免疫,它依赖于你体内已有的微生物。这些长期的住户可以以各种方式抵御外来者的入侵。

似乎各种肠道细菌的相对含量都在各自的一定区间内起起伏伏。

 研究:这项任务有点像从一块热带雨林中割出一公顷的角落,丢进一个巨大的搅拌机,然后统计残留的树叶、木材、树根、动物骨头、羽毛、爪子的数量,并通过这些碎片推断出树林里有哪些动植物以及它们之间的关联。


5,病原体的崛起,

病原体控制人类数量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件事情从来都在发生,以后也会继续发生。

从根本上讲,所有引起人类传染性疾病的微生物都是由动物传染给我们的,跳蚤来自啮齿动物,狂犬病毒来自蝙蝠,流感来自鸟类,莱姆病来自啮齿动物或者蜱虫。

城市的兴起不仅带来了流行病,储存食物,但是这招来了饥饿的害虫以及它们身上的寄生虫。


6, 灵丹妙药

乔治·华盛顿患上咽喉感染的时候,他的医生对他使用了放血疗法。当时的医生对这一治疗手段深信不疑,但事实上它可能加速了总统先生的逝世。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痢疾与伤寒比战争本身引起的死亡更多。

一位家庭主妇送来的一个发霉的哈密瓜改变了历史。从中分离到的一株霉菌可以产生每毫升250个单位的青霉素,其中一株突变体的产量甚至高达每毫升5万个单位。今天世界上所有的产青霉素菌株都是1943年分离到的这株霉菌的后代。

原子弹也好,抗生素也罢,都只是工具,而引起人与人之间、人与细菌之间发生战争的根本原因并未消失。


7, 现代牧场

我们制造的大多数抗生素其实并没有用到人类身上,而是用到这种大型牧场里了,喂食了抗生素的动物增重(以肌肉重量来衡量)更快。

抗生素本身就通过食物——特别是肉类、牛奶、奶酪、蛋类进入我们体内。

对它们而言,促进生长倒是次要的,更主要是预防在拥挤的环境下滋生的各种疾病。


8,母与子

微生物在怀孕的每个阶段都发挥着隐秘的作用。比如,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孕妇增加的体重超过了胎儿与胎盘重量的总和?答案就在于细菌。

微生物组成上的改变促进了孕期的肥胖以及血糖含量的升高。怀孕期间普遍发生的这类现象是有道理的——母亲储备的能量越多,她们后代存活下来的概率就越大。

在怀孕期间,孕妇体内的乳酸杆菌生长旺盛,占据了统治地位,把其他的微生物或者潜在的入侵者都挤了出去。

母乳的组成正是为了筛选特定的细菌,并给它们一定的先行优势,从而可以竞争过其他细菌。母亲皮肤上的细菌也在忙着占领她的孩子,每一次亲吻都引入了她口腔里的细菌。

到了3岁,每个孩子都已经奠定了自己独特微生物群系的基础。

一个月里,随着他们接触到的世界越来越大,自然分娩或剖宫产出生的孩子的微生物群系趋于一致,早期的区别渐渐消失。

此时正值婴儿体内的微生物群系开始形成的关键时期,即使是低剂量的抗生素也有可能影响奠基微生物群系的组成。


9,被遗忘的世界

偏利共生”所描述的现象就好像有客人来吃晚饭,对主人而言,给他们提供一份额外的晚餐不是难事,但是这些客人并没有对厨房里的辛劳贡献什么。

世界卫生组织将幽门螺杆菌列为一级致癌物。它与胃癌的关系就像吸烟与肺癌的关系一样无可置辩。


10, 胃灼热

虽然一开始我们认为幽门螺杆菌是病原体,但是它实际上亦敌亦友:随着人的衰老,它会增加你患胃溃疡与胃癌的概率;与此同时,它也保护了食管,降低你患胃食管反流疾病或者其他一系列癌症的概率。

随着幽门螺杆菌的消失,胃癌发病率开始降低,但是食管腺癌的发病率却在逐年攀升。这是双面共生的经典案例,证据确凿。


11,呼吸困难

三种不同但彼此相关的疾病——哮喘、花粉症、皮肤过敏,与幽门螺杆菌都存在负相关。

幽门螺杆菌对宿主早期的生活似乎是有益的,而在晚期的生活中则是有害的——这便是我提出的理论。

但是这样的测试并不能证明是细菌引起了烧伤,只能说明清除了细菌可以帮助恢复。

我们将会学着因人施治,区分在哪些人身上应该清除幽门螺杆菌、在哪些人身上应该保留它们,以及哪些人需要恢复它们


12,更高

荷兰人,在20世纪早期一度是欧洲最矮的人,现在是最高的了。

我认为微生物可能影响了身高。这并不意味着营养不重要,而是说,营养本身不足以解释不同时间段、不同地域的不同趋势。

如果牧场主给动物提供抗生素可以促进生长,那么当我们给孩子们使用了类似药物的时候会引发什么后果?治疗儿童疾病时广泛使用的抗生素是否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呢?

没人怀疑,抗生素的使用从根本上改变了幼年动物的发育。

13,而且……更胖

抗生素起了作用,高脂食物也起了作用,但是当二者加起来,作用却不只是叠加,而是协同作用(synergistic),即1+1>2。

来自农场、实验小鼠、儿童流行病学的证据一致表明,生命早期接触抗生素足以改变发育、增加体重、积累更多脂肪。

比自然分娩,剖宫产与肥胖症更相关。


14, 再论现代疾病

幼年时期接触抗生素可能引起或者促进了青少年糖尿病

与健康人相比,那些最近患上乳糜泻的人们在过去几个月里服用过抗生素的比例要高40%,胃部细菌(幽门螺杆菌)以及某些肠道细菌(那些对甲硝唑或者其他抗生素敏感的细菌)可能对抑制乳糜泻发挥了作用。

那些接受了7次以上抗生素使用的儿童患上克罗恩病的概率比那些没有接触过抗生素的儿童要大7倍,对坚果类过敏曾经是非常罕见的症状,但是现在,它在儿童中的发病率已经达到了2%。

肠道微生物参与了早期的大脑发育,发现这种自下(肠道)往上(大脑)的信号传递可以影响认知发育和情绪,血清素都是在大脑里合成、传递的,但事实上,你体内80%的血清素都是由肠道内的神经内分泌细胞合成的

肠道微生物的组成及代谢能力对雌激素的水平有重要影响。


15,抗生素的冬天

排在这份清单首位的是一类称为抗碳青霉烯类肠杆菌属细菌。这种细菌的致死率极高,而且对几乎所有的抗生素都有耐药性。此外,这种细菌还可以通过微生物特有的进化方式——水平基因转移——将耐药性基因传播给其他细菌。

如同松甲虫,人类的病原体时时刻刻都环绕在我们身边,但是它们的传播却取决于特定的条件。

因抗生素使用而更容易受到新的感染却是一个潜在后果,一周的抗生素处理留下的耐药细菌居然可以存留多年,而且是在离抗生素的靶标那么远的身体部位

多样性的降低会使一个社群更容易被外来病原体入侵。

我强调的不仅是耐药微生物泛滥导致的抗生素短缺,更是由于体内的微生物生态系统受到破坏,我们中数以百万计的人对新的病原体更加敏感。


16,对策

我对抗生素并无任何恶意——正如我对冰淇淋没有任何恶意一样。它们都有自己的使用范围

首先,我们必须节制自己使用抗生素的欲望。

告诉你的牙医你不需要抗生素,除非他或者她可以说服你使用抗生素的好处大于潜在的风险。

我们认为与医生会面的时间越短越省钱 【在美国,见医生是按时间收费的】

政府在另一个方面也能有所作为:禁止养殖业的抗生素使用。

除非特别必要,”她表示同意,“如果她确实选择了剖宫产,我们也会采用 ‘阴道纱布技术’将阴道里的微生物接种到孩子身上。”

它们基本上是安全的——你可以像对待食物一样对待它们。如果你本来就比较健康,因益生菌而生病的概率恐怕很低。

鉴于无法排除安慰剂效应,我们无法断定这些产品是否当真有效,除非我们可以进行单盲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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