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09

门前那棵老柿树

记不清什么时候，老家门前栽了一颗柿树。树开花的时候不起眼，但结的果实煞是喜人，红彤彤的像小灯笼挂满枝头。这几年中秋节回家，老父亲都会把果实采摘后给我们留着，返程的车上装了满满的几箱子哩。

今年清明节期间，年纪八十的爸爸胳膊摔骨折了。回到家才知道，他上树时梯子滑脱了。为什么要这样呢？再三追问下，他说给那棵柿树锯掉了好多干枯枝杈。

老人家右小臂红肿，外面裹了一层膏药。他说去离家20多公里的镇上找医生看过了，不碍事的。但回来的途中，电动车没电了，他硬是带着伤推着车走了好远的路。

我和大姐商量，一定带着爸爸去县城医院拍个片子，害怕他真的有个好歹。我们都不在他身边，若是真的有事，我的心是难以安宁的。

医生诊断后确定骨折了。

但他还是不愿意住院治疗。我们都了解他的脾气，一生倔强得很。大夫连劝带威胁，他才勉强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周，死活要出院。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这个岁数，这怎么得了？如果听了他的，回家几天就忘了他胳膊上还打着石膏呢；如果不听他的，老人家像小孩一样撒泼耍赖，不吃饭绝食，到那时我们真的没办法了。我们拗不过他，还是出院了。

入院时间不长却花了一万多。他心疼这钱花得不值，这钱是我们姊妹几个给他兑的，现在都送给医院了。

出院时我爸说：“这医院真是住不起，我还是回家好。都是你们逼着我‘上梁山’，这点小病，算个啥嘛！”

我姐说：“爸啊，是你逼我们‘上梁山’好不好？你说你好好的，干嘛要搬梯子上树啊？”

现在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出院回家可以，但身边没人照顾他起居咋办？我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送他去养老院。

带着他去县城的两家看了看，最后选定那个一个月一千元的，包含吃住、洗衣、洗澡等。环境尚好，但人也不少，院长见我们来，满脸堆笑，那小嘴真甜啊！哄得我爸非常开心！

去敬老院养老，我打心底里是不太赞同的。老人脾气倔，个性强，怕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与其他陌生人关系处不来。最关键的是，他耳朵聋，听不清别人说什么，我真的担心住在这里能不能坚持一个月。还有，这毕竟不是在家，他心里有苦恼了、不愉快了，找谁倾诉呢？

老人孤单的晚年，最怕被封闭起来。他是最害怕给儿女添麻烦！爸爸啊，你叫身处千里之外的儿子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我平时让你跟着我去城里生活，你说还不到时候，到了真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你们不管都不行啊！可是，我总觉得这辈子对你亏欠太多，我离退休还剩下两年，但，这两年又将是我最煎熬的一段时光！牵挂、担心、思念，我真的难以想象！

离开家的那一瞬间，透过车窗后视镜，看到老人站在老家的门前，那棵老柿树，依稀变成了爸爸的模样，在风中摇曳......

门前那棵老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