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我总于能送你回老家了》

李军整五十了。

上个月总于为二十七岁的独子娶妻成家了。

李军虽然没能给儿子买套房,

只是给儿子搞了套廉租房做婚房。

李军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不住儿子的。

现在的大环境这么好只要勤快肯干,

不仅能吃好穿好生活好,

勤快一些买套按揭房也不是太难。

李军觉得应该犒劳一下自己,

虽然没见过大海也没实力去。

可是有能力回老家的大山里,

圆圆自己的户外蹬山梦。

正好完成妻子临终前的嘱托,

把她的骨灰埋进她家的老坟去。

李军踩着凳子从衣柜顶上面,

把妻子的骨灰盒拿下来用布包裹好。

和户外帐篷、酒精炉、睡袋等、

相应的野营装备都装进蹬山背包里。

最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像框,

望着微笑着依偎在自己肩上的妻子有些走神。

李军的妻子叫凤莺,

是村里数得上的漂亮姑娘。

当初她接到李军的求援信时,

正在相思中折磨的心、

恨不能马上就飞到李军的身边。

第二天就抛下老迈的双亲, 登上了长途车。

从此跟着李军住工棚,吃泡饭。

随着工程队满地区转战,一干就是五年。

就是这一年的秋天,

她的父母先后在两个月内去世。

正赶上她刚生儿子,还没满月就没法回去。

平静的生活随着她的心乱套了,

坐月子的她,白天照顾孩子给李军做饭。

晚上泪水洗面内心悲坳。

茶不思饭不香。

除了喂孩子吃奶时情绪稍微平静一些,

余下的时日都沉静在自责、内疚中。

李军是每天早晨怀着担忧出门上工,

晚上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来、

满眼心痛地陪着她失眠。

好容易熬到了孩子过周岁,她的状态才好转起来。

李军高兴地请了假。

工友们凑份子定了饭店,

热热闹闹地为孩子过了个周岁庆典。

回到家她瘦悄白晰的脸上,

挂着笑了一天的满足软软地倒在了床边。

李军放下大哭的孩子把她抱上床,

怎么揉手揉脚、撕破喉咙呼唤,她也没反应。

在李军的泪涕快把她的脸糊满时,

她才闭着眼如同蚊音般吐出一句;想回家。

后尾断断续续咕哝道;对不起。

李军望着瘦悄苍白的脸僵化了,

连孩子的哭声也听不到了。

就呆呆地紧紧抱着她、任由自己羞愧的泪水流淌。

工友们听到动静不对,

纷纷从相近的工舍里赶来。

工队长也闻声过来,让人强行把李军的双手搬开。

从他怀里把他的妻子抬出来,

放进自己的越野车里。

工队长让围着的女人们帮忙照顾好孩子。

叫了两个队友随行着、看护好车上的李军夫妇。

自己开着车一路闯着红灯来到了县医院。

可惜她早已心肌衰竭死亡了一个多小时了,

医院也无能为力。

一辆混凝土搅拌车轰鸣着从门前路过,

把李军从神游中惊醒。

李军叹了口气把小像框装好。

背起蹬山包看了一眼,

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房间锁门离去。

李军把钥匙和居住手续移交完,

看看时间也该出发去车站了。

思索着给儿子拨了个电话,

连着两遍都无人接听。

李军不由地想起了儿子在,

临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说他岳父岳母,嫌弃他没有房、没有车、

没有编制、都小瞧他。

最主要的是儿子本人在情绪中,

对他这个父亲也流露出了不满。

让他在人面前直不起腰、抬不起头,委屈死了。

李军当时没说话,也没在心里计较儿子。

自己也觉得是不如别人家的父亲。

但从结婚到现在小一个月了,

小两口连一面也没露过。

电话也不不好好接了。

李军五十岁的生命中除了对妻子的愧疚之外,

心里又增添了一份儿子带给的苦涩。

李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这大半辈子一天也没闲过。

风雨无阻累苦不说一辈子干到头,

从妻儿到父母好像都没粘到自己的好。

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呀。

山连着山,

沟绕着沟,

树叶欢舞蝉鸣蛙叫。

李军站在山梁上。

放下蹬山包,笑面对着姹紫嫣红的晚秋山水。

放开喉咙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两声,

山峦间回响起荒古苍莽的闷重回音。

李军心肺间压抑了许久的苦闷、酸涩,

全被山风卷走了。

遍体轻快凉爽之下,

坐在蹬山包上掏出电子烟含在嘴里。

休息好后,李军弯腰背起蹬山包。

双手掰分开齐腰的草丛,

在天黑前终于来到家乡的山村口。

你可能感兴趣的:(《老婆 我总于能送你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