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乡村,最大的福利就是田野触目可及,与大自然零距离。秋天的田野,是一年四季中最为绚丽的时候。
在田野上来一番旅行,如何?我的交通工具是一部小电驴,穿行乡野很适合。
比起小时候,我周围的田野,其实味道已经变了很多。经过几轮整治,高高低低的地块被推平,很多小池塘被填平,小树林被砍伐,失去了掩映交辉和错落有致的层次感,变得平平的,一览无遗。现在家家户户的田地基本都是包给种田大户在耕种,平坦的田野比较适合机械化的作业。
现在留存下来的那些河道,也因为没有人在其中活动,少了热闹活泛的生机。我小时候,村民们靠机船抽水来给稻田打水,机船沿岸驶去,靠田停在一处,灌完一片再往前驶,再靠岸抽水。地块之间是连着的,只需挖个缺口就能灌溉到一大片。机船在荷花与草丛中缓缓穿行,村民们坐在船上大声说笑,有人忙活,有人伸手采摘荷花与莲蓬,有人俯身去捞菱角,那个情景热闹极了。由于整个村只有一条机船,旱季时常常有人为了抢机船抽水而吵翻天,甚或打架。我的父亲,也唯恐不能及时给稻田灌水,有时候在半夜里就起床摸黑下河去推机船,推到自家田头边再回来休息,打算等天亮再开动马达抽水干活。可是天亮时一看,辛苦推来的机船又被别人开走了。
种田的艰辛,实在一言难尽。后来有很多年,人们外出打工,大片田地被荒废。再后来又兴起种田大户包租的种植方式,它相对是一种商业化运作。农忙时大户们招工,很多道工序交给别人做。如你所见,我现在拍摄的就是种田大户的成果。
不管怎样,村庄还有稻谷,在秋天时还能有这样美丽的景致,可以让人好好欣赏一番。阳光,蓝天白云,稻花香,混合成好闻的气味,游走其中,身心得到舒展。到大自然中去吸取能量,的确是一个有利身心的办法。
除稻谷外,田野还有许许多多作物与野生植物,桔子,玉米,棉花,雏菊,芦苇,艾草等等。特别是棉花,大概因为种植效益低,只是少数人在种植,已经难得一见。这是一种多么朴实温暖的作物啊,它被纺织成柔软的棉布,穿用在人们身上。很多年来,我坚持买纯棉睡衣,只为那一份柔软亲肤感。老一辈的人,到现在还是钟情于棉花做的被絮,厚实保暖,说是盖着踏实。眼下种着的一畦棉花,也许就是为了制作过年时的一床新棉被。
我特意去走了一下少时上学的一条必经之路。这条路以前光秃秃的没有树,现在两旁树木交叉,浓荫蔽日,阳光斑驳。那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们都是骑自行车上学,凤凰或永久牌的那种老式大自行车,有后座。书包斜挂在车把子上,个个骑得飞快。有的男生偶尔炫技,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扶车把。女生中我很喜欢胡佩佩,她像个男生一样玩得贼溜,动手能力也很强,自行车坏了会修。我找她修过几次,掉链子啦,什么地方卡住了,她轻松就能搞定。
在这条路上,当年十多岁的我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那天放学后,我学胡佩佩的样耍酷,试着骑上自行车后座。上是上去了,却不知如何下得来。车把不好掌控,歪歪扭扭骑出一段路,心里慌张。慌张中撞上一辆迎面驶来的拖位机,车轮被弹了一下,我翻车倒地。拖拉机停下来,周围一下子围了许多人。万幸的是,人丝毫没事。想必拖位机手反应快,及时刹住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车轮被撞弯,实在后怕,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父母闻讯赶来,与拖拉机手理论了一番,他认定是我自己撞上去,只给赔五块钱。父母见人没事,也就作罢。
那个事件,我承认是自己的错。在没学会花样玩法之前,不该冒险耍酷的。那个拖拉机手,大概也自认倒霉。按照今天的交通规则,还要我赔给他罢。
一晃过去那么多年。小路保存了一段上学时的记忆。
眼目所见,乡野稻花香中的那些现代农居,也颇漂亮。
在农村,房子是关系到体面与否的第一要紧事。人们通过学做手艺,外出打工等方式赚了钱,多数还是更愿意回到村里建房。我们这一带,第一批水泥楼房大都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距离现在已有四十年左右。这些房子都有着基本相同的外观,款式简单,灰扑扑的毫无美感,房间也没有什么设计,都是一个房间占一间地基,每个房间都又长又大。几个孩子通常要同住在一个房间里。
手里有了些积蓄的人们,推倒自家这些又老又难看的房子,造起了效仿欧美的乡村别墅。这些别墅造价都在二三十万至上百万之间。样式都是设计过的,不再是大一统的款式。无论外观还是内部都富有层次感,大房间小房间环环相套,房间够多,家庭成员每人都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并且足够容纳过年过节来走亲戚的一堆人。
漂亮的别墅,为乡野增添了现代元素,相得益彰,看起来赏心悦目。
事实上,一些别墅平时都空置着。一家人都在外挣钱,孩子也在外上学,只在过年回来住一下。但这是他们的大本营,“将来老了总要归乡的”,他们这么说。
村村的公路都四通八达,小电驴可以随意走。碰到一条好看的小路,就停下来支好车子,两脚走一走,唱唱歌儿,心情很愉悦。
莫道家门口无风景。带着一颗旅行的心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哪儿都是风景。
在秋天的田野上旅行,你动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