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天道》

丁元英交给刘冰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说这原始材料可推推翻原判,让刘冰拿着这个,在关键时刻能保住工作,但不能拿这个去威胁别人。
刘冰拿着这么大个王炸,哪里甘心只是保住一个工作呢?刘冰的贪欲比这大多了,他想拥有百分之二十的干股,还要总经理的位置,还要配置一台25万元以上的车。
以这些为条件,拿着资料去威胁他的懂事长欧阳雪,欧阳雪是摆馄饨摊起家里,根本不怕这些的危险,不理他的茬儿,刘冰气急败坏的打开文件袋,才发现文件袋里装的是一叠白纸,刘冰受不了这个打击,跳楼自杀了。
丁元英是神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在试探刘冰的做人底限吗?还是对他的人性善良心存了一些希望?如果照丁元英的话说,是文化属性,他就是利用这个属性,判断韩楚风能以退为进,必能坐上老总位置,那么他应该同样能判断出刘冰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他为什么要把刘冰除掉?他判断刘冰迟早会毁掉格律诗公司吗?那就等同于毁掉他送给小丹的礼物,这样的结局丁元英是不能接受的。
把这个不定时炸弹一除,也顺便让小丹的好姐妹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就音响的配置和音乐有很多专业的见解,小丹也是通过“天国的女儿”那首天籁之音被震撼,震撼的原因是那套价值48万元的音响,那是丁元英的鬼才杰作,小丹为了那个一听再也没忘记的声音,试遍了古城大大小小的音响店,为此也结识了一些发烧友世杰、晓明、刘冰,为后边展开做下了铺垫。
肖亚文喝了一小口咖啡,慢慢转动着杯子平静地说:“会赚钱的人、地位高的人、有思想的人、有学问的人……我想,或多或少、直接间接,我都见过,但他们都是人,想的、干的都是人的那点事。丁元英不同,他跟正常人的思维颠倒了,说鬼话,办鬼事,倒行逆施,但是还有道理,像魔,柏林有个居士说他是极品混混。”
肖亚文说:“不能让这条线断了,得有个什么事还能牵着。你在古城尽点地主之宜顺理成章,你们不是雇佣关系,关照多少都是人情。我办完这个差使就跟他搭不上话了,但我和你是朋友,你关照他,人情是记在我账上,关照他就是给我帮忙。”

芮小丹明白了一些,说:“总之这个人对你有用,你是想在私募基金解散以后还能跟他保持联系,慢慢成为朋友。”

肖亚文轻轻摇摇头,淡淡地说:“朋友?不可能。认识、熟人、够得上说话,这就已经不错了。咱跟人家根本不是一种人,凭什么跟人家成朋友?”

亚文说:“认识这个人就是开了一扇窗户,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能让你思考、觉悟,这已经够了。其它还有很多,比如机会、帮助,我不确定。这个在一般人看来可能不重要,但我知道这个人很重要。”
丁元英自己端起酒喝了一杯,说:“你办事老总裁放心,但董事局不一定放心。董事局关心的不是老总裁的遗嘱,而是利润。同时,这里还有一个资历问题,对你也是一个潜在的障碍。退一步,让两个副总裁之间的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让他们去内耗,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企业必然会蒙受损失,此消彼长,有个比较。当董事局看清楚谁是争权的、谁是干事的,自然就众望所归了,你才有可能树立真正的权威。否则,你一登上拳台就会促使他们先结成联盟,你很可能是第一个牺牲品。”

韩楚风问:“他们要是不内耗呢?”

丁元英说:“这是文化属性,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丁元英说:“私募基金是从狼嘴里夹肉,得适可而止,不然他们会跟你急。”
丁元英说:“我们这个民族总是以有文化自居,却忘了问一句:是有什么文化?是真理真相的文化还是弱势文化?是符合事物规律的文化还是违背事物规律的文化?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那种文化属性的产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丁元英醉醺醺地说:“中国的传统文化是皇恩浩大的文化,它的实用是以皇天在上为先决条件。中国为什么穷?穷就穷在幼稚的思维,穷在期望救主、期望救恩的文化上,这是一个渗透到民族骨子里的价值判断体系,太可怕了。”
韩楚风没有回答,脑海里却想着尼采的一句话: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就在别人说笑的时候,芮小丹却在脑子里想丁元英的事。几天前丁元英在电话里问的那句“有事吗?”让她当时着实有些不舒服,但过后冷静一想倒觉得这句问话不简单,这显然是一个“意识位置”问题,说明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找人帮忙”这道程序,只有“我能帮你做什么”的设置,这是一个不自觉的、居高临下的意识位置。
卧室一张大床,床单洁白、平整,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东屋一张特大的石面茶几,一套大得像单人床一样的藏蓝色布艺沙发。客厅一套音响,一张同样像床一样大的双人沙发,一张与东屋一模一样的茶几。所不同的是,东屋茶几上放的是两台笔记本电脑,客厅茶几上放的是家庭极少见的上品功夫茶具,特大的竹质茶盘几乎占满了整个茶几。房间里惟一能体现一个“多”字的是客厅里的那套音响,一对小书架音箱居然配置了13台机器,台台都是金色华贵、做工精湛。房间里没有任何点缀,找不到一件多余的东西。在这种个性的背景下,墨绿色的落地窗帘、乳白色的窗纱和藏蓝色的沙发,大版块、极简洁的色调就不再使人感到沉重和压抑了,只有沉静。

芮小丹心想:这人心事太多、脑子太复杂。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是需要点缀和填充,而头脑复杂的人则对简洁有着特殊的心理需求。

丁元英用遥控器选好指定的曲子,开始播放。

一个纯净到一尘不染的女声仿佛从天国里倾泻而下,仿佛是一双上帝的眼睛怜悯地注视着人类。一声,只一声,芮小丹骤然有一种灵魂之门被撞开的颤栗,又感觉自己像一个失重的物体被一种神秘的引力带到了没有现在、没有未来的时空。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啊,时而像露珠的呢喃,时而像岩浆的涌动,时而让人幻入远古的星空倾听天女的咒语,时而让人在潮水般恢弘的气势里感受生命的悲壮和雄性的本色,向往豪迈人生……

芮小丹被震撼了,心里在惊叹:天哪,太美了!太让人陶醉了!人原来还可以这样活!灵魂原来还可以这样滋润!

丁元英接过唱片,娴熟地打开机器,只听“嗒嗒嗒”扳动电源开关的声音一连响了10声,10台机器全部亮起了小绿灯,美极了。

一曲小提琴协奏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喷发而出,千回百转充满了整个空间。芮小丹感觉自己的灵魂再一次被电流击中,还没来得及挣扎又立刻被潮涌的海水淹没了。她的心刹那间颤动起来,这是她正在苦苦寻找的那种声音,那么真切、动人,又是那么纯净、柔润、坚实、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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