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
笑盈盈的脸,脆生生的声音。
谁让自己惹人家生气。
蓝忘机一脸冰霜地望着跑过来的人,眼里的恼怒如一把明晃晃的刀。
魏婴只当没看见那刀,依旧笑盈盈地跑近,想伸手去扯蓝忘机的衣袖。
蓝忘机瞥一眼那伸过来的手,一闪身避过,转身就走。
“蓝湛,等等我。”
哼,等你?你还需要我等你?
蓝忘机一言不发,也不回头,顾自走着。
“蓝湛,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出来,对,到彩衣镇,后来,就到清河来了……”魏婴忽然觉得自己的解释很狗屁不通。
不生气?还让我不生气?
你是到彩衣镇吗?你是撇下所有人专程到清河!什么意思!
蓝忘机依旧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加快了脚步。
刚刚在彩衣镇问到魏婴是雇车往清河方向去的,蓝忘机就急忙御剑赶来。
果然,魏婴来找聂怀桑。
还喝了酒。
我姑苏没你的酒喝?
远远看着还是聂怀桑亲自送出来的,还有说有笑,兴致高得很。
我为什么要着急?为什么巴巴地赶来,人家根本不需要!
蓝忘机越想越气,脸上的霜雪之意更深,更冷,走得也更快,都快不雅正了。
魏婴紧紧跟着,跟得有些气喘。
“蓝湛,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哼,跟不上,不正好?你去找聂怀桑啊!
“蓝湛,你别生气了,我本来是要到彩衣镇的,后来,想起聂怀桑有好多画本,就想去要来看看,这不就来清河了。”
魏婴终于找了个自己认为还合理的借口。
“画本?”
谢天谢地,蓝湛终于开口了。
虽然还是一脸冰霜,但至少脚步放缓了,甚至还看了自己一眼。
“呃,画本……”
糟糕!
哪里有画本?
魏婴只觉自己智商不够用,编也编不圆,情急之下,只能胡诌。
“呃,那个画本,咳,蓝湛,我喝多了,忘了,忘了跟聂怀桑要……”
哼,是话太投机喝得太尽兴才忘的吧?
蓝忘机又顾自往前走,微垂着眼睑,半眼也不看魏婴。
“蓝湛,你原谅我吧。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魏婴一脸巴结地笑着,声音是又软又糯。
哼,还有下次?
蓝忘机似乎更气了,脚下也更快了。
这一次,魏婴是真的跟不上了。
坐车很颠簸,身子骨折腾了半天,又喝了酒,这脚步委实太虚太慢。
“蓝湛!你再不等我,我不走了!”
魏婴摸摸鼻子,看着那个使气的白色背影,索性不走了。
“你敢!”
那个一脸冰霜的人停步,回头,怒视着魏婴,声音里也掩不住怒气。
魏婴见蓝湛停下来了,心里高兴,脸上又现出灿烂的笑,赶紧向蓝忘机跑去。
“蓝湛,我不敢,不敢的。你走哪儿,我都会跟着的,嘻嘻。”
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线了。
你会跟着?哼,都跟到清河来了?
没来由地火气又蹭蹭往上冒,刚刚被魏婴的笑笑得稍有融化迹象的冰雪又冻上了。
“蓝湛,我很累的,可不可以歇一会儿。蓝湛,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找个地吃点吧。”
累?是你自找的。
吃饭?气都气饱了。
蓝忘机总算用余光看了一眼魏婴——的确是累了。
蓝忘机仍不言,又走了几步,才祭出避尘,一把薅过魏婴,御剑,升空。
蓝忘机虽不像平常那样紧搂着魏婴,但魏婴已经很满足了。自己又是撒谎,又是跑清河饮酒,蓝忘机没有丢下自己走掉,已经够给面子了。
已经立冬,翠色的山野,点缀着耀眼的金色,煞是好看。
魏婴却没心思看,眼前的这一关还没过,咋样才能让蓝湛不再生气呢?
蓝湛那样古板执拗,我这谎撒得也确实有点过,怕不好哄。
蓝忘机也没心思看美景,魏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偷偷跑到清河来?就算是要画本,难道不能直接说吗?
是为了跟聂怀桑叙旧,聊天,喝酒?魏婴是嫌我话少,嫌我不会喝酒吗?
立冬了,气温冷一些,何况还在空中飞着,魏婴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蓝忘机从乾坤袋里拿出那件白狐毛的外袍给魏婴披上。
只顾生气,竟忘了魏婴怕冷。
哼,你会需要我来疼?
魏婴裹紧柔软的袍子,回头给蓝忘机一个大大的笑脸。蓝忘机没有反应,依旧面无表情,一脸寒霜。
魏婴没趣地收住笑容,撅了噘嘴,转回头去。
到了静室,蓝忘机就走了。
魏婴独在静室,想着哄蓝忘机的办法。
晚餐时分,思追提了食盒送来。
“思追,含光君呢?”
“魏前辈,含光君在藏书阁,让我送晚餐给您。”思追依旧含笑,声音温和。他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辣椒炒肉,酸菜鱼,一碟酱萝卜。
都是魏婴平时爱吃的。
今儿一点胃口都没有。
“思追,含光君吃过了吗?”
“应该没有,我来的时候,含光君还在藏书阁。”
“思追,你先去吧。”
思追行了礼,走了。
魏婴把饭菜又收进食盒,提着,去藏书阁。
藏书阁外的玉兰树,枝干如墨,叶染金黄,与开花时节相比,另有一种美。树下黄叶,踩着吱吱有声,格外动听。
一向爱听踩叶声的魏婴,今天可没心思听。
他推开藏书阁的门。
“蓝湛。”
依旧是笑盈盈的脸,脆生生的声音。
没有蓝湛。
藏书阁空空的,无人。
魏婴提着食盒,怔住。
蓝湛,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