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气你(二)

“蓝湛。”

笑盈盈的脸,脆生生的声音。

谁让自己惹人家生气。

蓝忘机一脸冰霜地望着跑过来的人,眼里的恼怒如一把明晃晃的刀。

魏婴只当没看见那刀,依旧笑盈盈地跑近,想伸手去扯蓝忘机的衣袖。

蓝忘机瞥一眼那伸过来的手,一闪身避过,转身就走。

“蓝湛,等等我。”

哼,等你?你还需要我等你?

蓝忘机一言不发,也不回头,顾自走着。

“蓝湛,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出来,对,到彩衣镇,后来,就到清河来了……”魏婴忽然觉得自己的解释很狗屁不通。

不生气?还让我不生气?

你是到彩衣镇吗?你是撇下所有人专程到清河!什么意思!

蓝忘机依旧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加快了脚步。

刚刚在彩衣镇问到魏婴是雇车往清河方向去的,蓝忘机就急忙御剑赶来。

果然,魏婴来找聂怀桑。

还喝了酒。

我姑苏没你的酒喝?

远远看着还是聂怀桑亲自送出来的,还有说有笑,兴致高得很。

我为什么要着急?为什么巴巴地赶来,人家根本不需要!

蓝忘机越想越气,脸上的霜雪之意更深,更冷,走得也更快,都快不雅正了。

魏婴紧紧跟着,跟得有些气喘。

“蓝湛,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哼,跟不上,不正好?你去找聂怀桑啊!

“蓝湛,你别生气了,我本来是要到彩衣镇的,后来,想起聂怀桑有好多画本,就想去要来看看,这不就来清河了。”

魏婴终于找了个自己认为还合理的借口。

“画本?”

谢天谢地,蓝湛终于开口了。

虽然还是一脸冰霜,但至少脚步放缓了,甚至还看了自己一眼。

“呃,画本……”

糟糕!

哪里有画本?

魏婴只觉自己智商不够用,编也编不圆,情急之下,只能胡诌。

“呃,那个画本,咳,蓝湛,我喝多了,忘了,忘了跟聂怀桑要……”

哼,是话太投机喝得太尽兴才忘的吧?

蓝忘机又顾自往前走,微垂着眼睑,半眼也不看魏婴。

“蓝湛,你原谅我吧。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魏婴一脸巴结地笑着,声音是又软又糯。

哼,还有下次?

蓝忘机似乎更气了,脚下也更快了。

这一次,魏婴是真的跟不上了。

坐车很颠簸,身子骨折腾了半天,又喝了酒,这脚步委实太虚太慢。

“蓝湛!你再不等我,我不走了!”

魏婴摸摸鼻子,看着那个使气的白色背影,索性不走了。

“你敢!”

那个一脸冰霜的人停步,回头,怒视着魏婴,声音里也掩不住怒气。

魏婴见蓝湛停下来了,心里高兴,脸上又现出灿烂的笑,赶紧向蓝忘机跑去。

“蓝湛,我不敢,不敢的。你走哪儿,我都会跟着的,嘻嘻。”

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线了。

你会跟着?哼,都跟到清河来了?

没来由地火气又蹭蹭往上冒,刚刚被魏婴的笑笑得稍有融化迹象的冰雪又冻上了。

“蓝湛,我很累的,可不可以歇一会儿。蓝湛,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找个地吃点吧。”

累?是你自找的。

吃饭?气都气饱了。

蓝忘机总算用余光看了一眼魏婴——的确是累了。

蓝忘机仍不言,又走了几步,才祭出避尘,一把薅过魏婴,御剑,升空。

蓝忘机虽不像平常那样紧搂着魏婴,但魏婴已经很满足了。自己又是撒谎,又是跑清河饮酒,蓝忘机没有丢下自己走掉,已经够给面子了。

已经立冬,翠色的山野,点缀着耀眼的金色,煞是好看。

魏婴却没心思看,眼前的这一关还没过,咋样才能让蓝湛不再生气呢?

蓝湛那样古板执拗,我这谎撒得也确实有点过,怕不好哄。

蓝忘机也没心思看美景,魏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偷偷跑到清河来?就算是要画本,难道不能直接说吗?

是为了跟聂怀桑叙旧,聊天,喝酒?魏婴是嫌我话少,嫌我不会喝酒吗?

立冬了,气温冷一些,何况还在空中飞着,魏婴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蓝忘机从乾坤袋里拿出那件白狐毛的外袍给魏婴披上。

只顾生气,竟忘了魏婴怕冷。

哼,你会需要我来疼?

魏婴裹紧柔软的袍子,回头给蓝忘机一个大大的笑脸。蓝忘机没有反应,依旧面无表情,一脸寒霜。

魏婴没趣地收住笑容,撅了噘嘴,转回头去。

到了静室,蓝忘机就走了。

魏婴独在静室,想着哄蓝忘机的办法。

晚餐时分,思追提了食盒送来。

“思追,含光君呢?”

“魏前辈,含光君在藏书阁,让我送晚餐给您。”思追依旧含笑,声音温和。他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辣椒炒肉,酸菜鱼,一碟酱萝卜。

都是魏婴平时爱吃的。

今儿一点胃口都没有。

“思追,含光君吃过了吗?”

“应该没有,我来的时候,含光君还在藏书阁。”

“思追,你先去吧。”

思追行了礼,走了。

魏婴把饭菜又收进食盒,提着,去藏书阁。

藏书阁外的玉兰树,枝干如墨,叶染金黄,与开花时节相比,另有一种美。树下黄叶,踩着吱吱有声,格外动听。

一向爱听踩叶声的魏婴,今天可没心思听。

他推开藏书阁的门。

“蓝湛。”

依旧是笑盈盈的脸,脆生生的声音。

没有蓝湛。

藏书阁空空的,无人。

魏婴提着食盒,怔住。

蓝湛,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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