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那些大粽与粉利之旧事

元旦过了,春节就快到了。

小的时候,我最盼望过春节了。不仅仅因为春节的农活最少,大人们都忙着备年货,我们早学当家的农家小孩也不用跟着干活,可以自由玩耍。也不仅仅因为从大年初一开始,可以逐个向大人们恭喜发财,收一毛两毛多少不限的压岁钱。

那时候的过年,最开心、最有年味的,当数母亲给我们包大粽和做粉利。

家乡的大粽之大,比现在南宁市面常见的粽都大,个头比一两岁的小孩的头还大,摸约也有五六斤重吧。家乡的大粽很香,是因为主料糯米是家乡的香糯,辅馅是自种的、泡了一个晚上再研磨去皮的绿豆,加上姜葱酒盐腌制过的五花腩,切成扁长条每条足足有二两重。再加上村前村后空地自然生长的粽叶,开水泡过去青后再包粽,煮出来的粽有一股非常独特的草香。

每年年三十晚,大家酒足饭饱后,忙了大半天晚餐、晚饭后刚收拾完碗筷的母亲,又开始忙碌起包大粽来了。

一筐淘洗好的糯米,一盘去了皮的绿豆,一盘腌制过的五花脯肉粽芯,一个簸箕的青黄粽叶,加上一张小方桌,就是母亲的包大粽战场了。

包大粽时,先是交叉复叠确保不漏米地铺好粽叶在小方桌上,再勺一碗糯米放上来稍摊开,手抓一把绿豆铺于米面,再放五花脯肉条,再来一把绿豆盖过肉条,上面加一碗糯米覆上,再装粽叶包起来,用晒干的蕉杆分出来的蕉丝线缠绕绑好粽身,粽子就包好了。接下来就是煮大粽了,从晚上十一二点,一直煮到第二天上午,中途还要给大粽翻身,连续煮上六七个小时,大粽才算完全熟透做好了。

包大粽的工艺不少,但并不复杂,每年都如此下来,母亲成了包粽的一把好手。每逢包粽,年长一点的大姐二姐就帮母亲打下手,我总喜欢在旁边看着,喜欢看着母亲抿着嘴唇,专注低头包粽的样子。母亲说,大粽要包得好,除了包得米实、馅足、型似,还要讲究粽型的美观,包出六个角的大粽才好看。粽底四边折出四个角不难,粽的顶部两头还要将粽叶交叉对折成两个角。娴熟包粽如母亲,那时我觉得母亲包的大粽总是要型有型,要香有香,没人可比,简直就是最能干最伟大的女神。

母亲文化低,小学都没毕业,但劳动人民的勤劳善良的本质,一样都没少。母亲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忙忙碌碌,忙完年夜饭,又忙包大粽、煮大粽;包完煮熟大粽,已经又是新的一年,又到时候做粉利了。母亲健在时,每年春节的热闹大体都这样轮回着。母亲默默无语的爱,也陪伴着我从孩提到小学,到初中到中师,到外出工作并成家,风霜不变,风雨不改。

粉利制作的工序相对包大粽简单些。先是淘洗大米、磨米浆,到入锅将米浆煮成米团,再将米团反复搓压结实消去缝隙,再分等份取米搓成不不规则的长圆柱形的粉利,入锅蒸熟后就成了。

母亲身板略显矮小,搓米团时特别要用力。在冬意浓浓的正月里,每次做粉利她都满头冒汗。她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忙里忙外,我们小孩也窜进窜出、到处嬉戏,而那一锅锅热气腾腾的粉利,就这样一批接着一批出笼了。

在这每年周而复始的劳作中,母亲好象总也不见累,总也没见停下来过,一件接一件事地忙着。而现在,我们再也见不到母亲,母亲再也不会忙了。

吃大粽时,馅多的永远是粽的中部,两端的粽角馅比较少,甚至没有馅。炒粉利时,我们家乡习惯用一种独制的器具手推整条粉利成细小的丝条,但总会留下最后无法推的粉利头,只能用刀切片,炒熟后的粉利头片味道总欠佳,总比不上推出来的粉利丝条。而母亲,每次总是抢先把没有馅的粽角和没味道的粉利头往自己碗里装。

母亲离开我们已十年。每年春节,我总会不由得想起母亲那包大粽和搓粉利的高大身影;而每次吃大粽和粉利,我也象母亲那样,先挑粽角和粉利头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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