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一战即将开始!
华服中年汉子朝着两个官兵方向一挥手,流民、贼人们都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如果想要大伙跑,中年汉子就会一招手,所有的人都做树倒猢狲的态势跑路。但是中年汉子做了挥手动作,也就代表着他们即将和官兵鱼死网破了。杀掉官兵之后再逃离此地,否则这么一群人始终有官兵跟着,他们所隐匿的地方便不会再安全。
抬着木板们的几个大汉朝着梁超的方向冲来,四十步、三十步、越来越近。梁超对着正面,周牧则防守两翼围过来的流民和贼人。
这些贼人脸上露出凶戾的目光,一副誓不杀死这两个官兵誓不罢休的气势。六个大汉看到脚下扔来了一颗铁疙瘩,他们立刻将门板放在地上,本能地俯身躲在门板后面,门板毕竟有两寸厚,应该能防御铁疙瘩爆炸射出来的铁屑和铁珠。
“轰!”的一声,黑色的万人敌在门板一步的距离爆炸。果然,万人敌迸射出来的铁珠和铁屑其中一大部分被木门板给拦截吸收了,门板上打入许多小孔。没有来得及躲在木板身后的三个流民被余下的铁珠和铁屑击中,由于下半身被木板挡住,没有遮挡的上半身就惨了。
大部分中弹的是胸部以上部位,有的是面门被溅射到了。他们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在地上打起滚来。“我看不到了,我看不到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我!”一阵阵惨叫从木门板身后传来。
躲在木门板后的大汉们,对视一笑,他们在庆幸,也是在对官兵的万人敌表示蔑视。木板门的防弹效果还是不错的,毕竟木板有两寸厚的实木,万人敌的个头也只有拳头那么大的物件,火药装弹量就不多,爆炸出来的威力对于没有穿防护的人来说,就是万人敌的天敌!
但是对有防护的人来说,万人敌的弊病就显露无疑了。这一次爆炸成果让梁超也感到吃惊,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投掷的力道不够,并没到对方脚下就炸了,也让对手有了防护措施。
梁超只有等对手还没拿起木门板朝的时候再扔一颗到木板的后方爆炸才有效果。于是,梁超说干就干,然后再一次引燃万人敌,这一次运足了力气争取扔到门板后面去!
拿着门板的几个大汉还没来得及起身,他们看到如同见鬼一般的铁疙瘩掉进了他们的身后脚下。木门板后面蹲下了约有二十多个人,怕死的人竟然都挤到了木门板后面了。
人多就是这样,那么多人扎堆挤在一起,想要迅速撤离就没有那么容易。夹在人群中间的更是憋屈,看到黑乎乎的铁疙瘩就在脚下也不能全身而退。
随着这一次爆炸,挡在最前面的木板倒了。木门板倒下之后,躺着一地在痛哭哀嚎的人。这次爆炸把第一次扔出去的万人敌收割的战果全部补回来了。躺在地上的二十多个人一片凄惨的喊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周牧也对着左边突围过来的人群扔了一颗万人敌,爆炸之后收割了五六人倒地。由于围过来的人比较稀松,取得战果就比较小。扔完左边,周牧又来投掷右边围过来的人。周牧忙活坏了,两次投掷取得的战果也只有不足十个人倒地,完全没有梁超两次投掷万人敌爆炸的效果好。梁超两次投掷爆炸直接带走了二十多个伤员倒地!
梁超和周牧手里只剩下无可万人敌了,之前两人投掷的四颗万人敌已经彻底打乱了流民和贼人的阵脚。左右两翼围过来的二十多人早已经崩了,逃得一干二净。
华服中年汉子怎么叫唤都喊不回来,看这样的态势。他此刻手里不足四十人,这完全不是对手!一次冲锋就去了一半的战损!
“七爷,走吧!再不走官军的援兵来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的!”一个年纪大约有五十岁的老仆人对着华服中年汉子劝道。
“走?哪有那么容易?把四爷这一摊子全扔了?我回去怎么跟四爷交代?”华服中年汉子一脸不甘地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两个官兵是硬茬我们惹不起,要是再晚一点,咱们可能就跑不了了!”老仆人一脸担忧地说道。
中年汉子满脸皆是焦虑,全然没了刚才那样从容不迫的神色。他担心道:“我们这么多人逃走,目标太大,极容易被官军跟着,逃去码头依旧还是会被这伙来历不明的官军给端了,那样损失更大!你说怎么办?”
“这里扔了吧,我们就带几个护院走就是了!”
“堵在村口我们走的了吗?难道要从村尾绕路走?”
“也只能这样了!”
“官军有马,我们能跑得过官军?”
中年汉子和老仆人的对话声音比较小,冲在前面的流民和贼人们都转身看向了中年汉子。此时,他们的心态已经崩了,士气全无,虽然还没有败退。但是这些人已经处于一触而愧的边缘了。
华服中年汉子看着众人,蹙眉咆哮道:“都看我老子干什么?赶紧去搬门板木头!平时吃老子喝老子的,今天要你们拿下两个官兵竟如此不中用!”
地上惨叫的哀嚎声已经扎进了众人的心里,这也是让贼人和流民感到恐惧的一部分。在前面放到的木门板躺着几个汉子在哀嚎,全然已经没有了再次举起木门板的力气。
这些流民们打算再去拾起门板发动冲锋,他们就听到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赶了过来。四匹马拉着一辆厢式大车快速朝着村口方向疾驰而来!
中年华服和老仆人呼吸一滞!——官兵的援兵到了!
梁超和周牧同时转身,熟悉的马车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马车在离他们五十步距离的路上停下!
周碧茹穿着一身宽大的深蓝色差服跳下了车,她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简直人间炼狱场!她看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在地上翻滚的人群,还有通往村口的路上躺着不少还在地上哀嚎的人。
周碧茹见过这样的场面的,也见过死人的,只是这样惨烈的场面她是第一次见,太震撼了。躺在地上至少有几十人,这几十人都没有死,都在地上哀嚎,这种声音听起来让人汗毛直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碧茹见车上的捕快们此次不下车,于是她用刀鞘拍了拍车身喝道:“都躲在车里干嘛,都给我下来!”
突然,七个捕快猛地从车里冲了,他们根本没有看周碧茹的那一张冷艳的脸色。下车之后七个人:“哇!”的一声,奔到路边吐得昏天暗地。
捕快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待遇出差?平时都是走路了,本来就坐不惯马车的颠簸。再加上马车行驶的速度又非常快。周碧茹一直催促车夫刘伯一快再快,导致几个捕快们在车厢里就像半罐子水一样左右晃荡。
等到雷波等人缓过来之后,面前的修罗场一般的环境让他们吓得有些按耐不住想哭。这么惨?他们看到两个乡兵身旁有一群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守候在两个乡兵的身边,乡兵远处还有两头高头大马,大马下面坐着的是一群被困得严严实实的俘虏。
周碧茹和几个捕快们同时有些不信,这些倒在地上惨叫的人都是那两个乡兵做的?王明手里的乡兵什么时候有那么能打了?
周碧茹一把抓住雷波,如同拖着死狗一般跨过倒在地上的流民和贼人,朝着梁超二人走过去,几个捕快们也紧跟其后。车夫刘伯把马车调头,然后缓缓地朝着官道方向赶去,他还要去接王铁柱和陈炳等人。
见到有捕快来了,两班对峙的人马有了不同的心思。雷波在江宁城是快班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城里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他。华服中年汉子看到是捕头雷波过来,心思立刻活络了一些,毕竟在城里他们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中年汉子想让这些捕快拿住这些冒牌官兵,他的对峙压力就会小很多!
梁超是没有怎么和衙门打过招呼的,他对来的这些捕快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坐的是安宁军的马车,按理应该是来帮着自己来的。应该是姜龙在中间村遇到衙门的人,王铁柱和陈炳两个搜寻小队还没回来,临时让衙门的人来帮忙支援?
周碧茹走到梁超的身边,看着这二十四五岁国字脸的男子,他的一双丹凤眼显得中气十足。梁超也没见过如此美丽冷艳的捕快,不由得在周碧茹脸上打量了一番。然后再看到一脸苦色,双唇发白的雷波,今日雷波显得有些狼狈,身上呕吐的污渍在宽大公服上面零星点缀着。
雷波是认识梁超的,他尴尬一笑,抱拳道:“梁队长,咱们又见面了!”
雷波对梁超印象是极好的,昨天还收了他五十两银子,今日没想到在这个荒村的村口遇见了。
梁超笑着拱手抱拳:“雷捕头,又见面了!感谢过来带人支援!这些流民和贼人没有一个好人,请雷捕头务必小心!”
雷波抱拳笑道:“好说,好说!”
“前面来的可是雷波雷捕头?”中年汉子朝着雷波喊起了话。
雷波一愣,心想自己名声在外传得有那么远了吗?居然在这个荒村野外也有认识的熟人?雷波朝着华服的中年汉子看过去,也同时看到中年汉子身边的老仆人。心想这是遇到熟人,这两人他都是认识的,这是城西周家七少爷。
周家是江宁府有名望的大家族,家住在城西。早年周家产业相当丰厚,在城外有几千亩的棉麻产地,曾经周老七的爷爷周承贵是江宁商会的会长,周家的产业是分布很广,江宁织造府所需要的棉麻丝原材料都是要经过周家的。
后来周承贵去世之后,周家就开始衰败。在周国军队攻打江宁的时候,周家是出了力的,周家八个儿子上城守城战死了六个,只剩下了周家老四周启祖和老七周启百还活着。周家的八个儿子取名“光宗耀祖,流芳百世!”也就是说,只有启祖和启百还在人世。
周家经过一次国战之后,家里的地全部毁了。原本入不敷出的周家变卖的房产之后赔偿所有债主。兄弟两人带着家人住进了城外的村子里谋生,十年后,周老四和周老七两人慢慢发迹了,后来从债主手里买下了之前卖掉的祖宅,周家的人才得以住进去。
雷波当人知道周家的人做的是什么营生,只是今天这阵势着实让雷波有些震撼,没有想到周家在这么偏僻的荒村里居然还有那么大的产业。
“哟!七爷,好久不见!今儿怎么在此遇到您了?”雷波熟络并客气和中年汉子打招呼。
梁超和周碧茹看到雷波和对方如此熟络,脸上显得颇为尴尬起来。
周启百就不和雷波兜圈子,直接诬告对面来历不明的官兵杀了村子里那么多无辜的人,要求雷捕头将这两个不知根底的官兵抓起来。
唉,熟人有熟人的难处,雷波只知道周家的产业是在城里开设赌场,在码头也开设一件赌场,曾经闹出过人命,被县衙的县丞处理了,雷波当时没机会插手,这说明周家在县衙里时有背景的。只是没想到周家竟然网罗了人贩子组织,听梁超说乔斌就是被这些人抓了,这些孩子都是被人贩子绑走的。
证据确凿,周家也不好抵赖。再加上这两个乡兵的背后是练总大人,哪是雷波这个小捕头能惹得起的存在?
周碧茹见着雷波面露难色,周碧茹白了一眼雷波,她把雷波拉到身后,对着身后众捕快喝道:“这些人,全部抓起来!不放走一个!”
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些流民见到捕快们要来抓他们,顿时吓得有些六神无主,露出惶恐的神色,忙着丢下手里的物件,纷纷地跪下来求饶:“我等都是无辜的,都是七爷指使的!”
周启百见到一连四十多个流民乱了阵脚,他心中露出不好的感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