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电线厂工作。
并且还是电线厂轧钢车间的第一批工人,现在说起来应该是元老级别了。
哈哈哈哈哈
记得电线厂轧钢车间生产的铝盘圆算是电线厂的第一道工序,所以大家都按照顺序习惯叫它为一车间。严格讲应该是轧钢车间,只是一车间里轧的不是什么钢而是铝,据说轧钢机还真是从轧钢厂淘汰下来的日伪时期的废旧设备,好像是用买废铁的价钱就拉回来了。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发动机的轮盘和皮带是又高又长,两米多高的大轮盘再加上十多米长的八九根皮带,硬是占去了轧钢车间三分之一的地方。电闸只要往上一推,那是轰隆隆地震耳欲聋的响啊!
真是大工厂的赶脚。(得意的样子)
那年月生产电线是热门产业,应该是很有发展前景,用老百姓的说法就是很挣钱吧。所以在后来听说,吉林省第一家国营企业被私人公司收买好像就是电线厂,如今事过境迁已经变成了一种传说……
电线厂好像已经不见踪影了。
不过它经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竟然清晰的就像昨天一样。
想想真是一件怪事情。
嘿嘿嘿嘿嘿
(2)
轧钢车间里的第一道工序应该是浇铸。
我当时就被分配在浇铸班里工作,并且一干就是八年,青春中最美好的年华,应该全部都献给了电线厂的一车间,你让我如何忘记得了啊,那样一群风华正茂的小哥们。
浇铸班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铝锭放到自己参与建造的溶炼炉里,进行十二个小时左右的溶炼。把坚硬的铝锭儿溶化成铝水,再倒进固定的模具中定型,然后就可以运到第二道工序,也就是轧钢机那里去轧成长长的铝条,经过轧钢机的反复拉伸,拉成手指头粗细的铝线。这就是轧钢车间也就是一车间的全部工作了。
算是高温重体力活儿。
轧钢车间的工作特点是简单易学,当然环境又脏又差也是一车间的特点。并且长时间处于高温作业之中,车间里整日里都是浓烟弥漫,站在车间的东头,望不到西头晃动的是谁,并且成天是震耳欲聋,工人们都糙得像顶着地狱的浓烟再冒出来的小鬼似的。也许是恶劣的环境之下必然地培育了工人们粗放的性格吧,厂里的姑娘们都称一车间的小伙子们像是:“土匪下山!”
或者干脆就是:
“轧钢车间那群虎拉叭叽的家伙。”
厂里没有那一位姑娘敢和一车间的年轻人儿处朋友搞对相。
年轻人们都正值青春好年华。
弄得大家伙儿只要是见到厂里的姑娘们经过车间门前都很郁闷,所以就经常会搞些恶作剧,这么一来厂里的姑娘们就更不敢轻易地在一车间门前路过了。
有的姑娘打楼角刚一过来,看见了一车间门口有人,那是转身就往回跑,即使是东西掉到了地上都不敢再捡了。
没有哪一位姑娘能扛得住几十个小伙子虎视眈眈的目光,当然叽叽喳喳地议论还伴随着貌似猥琐邪恶的笑声。
臭流氓!
这就是厂里的姑娘们对于一车间小伙子们的总评价,差一点就说一车间整个就是一个流氓窝了。
呜呜呜呜呜
其实就是一群最朴实的小伙子。
几十年的事实证明,一车间这帮小伙子到头来都很有出息诶。(笑)
记得在浇铸班里有位老兄姓安,也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当时这在浇铸班里算是岁数偏大的了,因为大家伙儿基本都是一些中学毕业生。可是这位年纪偏大的安兄,偏偏就被大家伙儿喊成了小安子。
小安子人长得还真老相。
咋一看就好像三十出头的模样,面相长得还挺丑。一张本来就不起眼的脸就像那个大号的鞋拔子一样,当然还得是一支踩弯了的鞋拔子。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小安子丑是丑了点儿,可人会来事呀,他从来也不以大哥哥自居,反而对浇铸班的小兄弟们是毕恭毕敬的,整天介笑的那叫一个甜呐。
嘿嘿嘿嘿嘿
刚开始的时候有嘴欠的先喊他:
“安大下巴!”
因为这位安兄脸弯下巴长嘛,成天顶着一副上弦月的脑袋上下班,特征又比较显著。后来看他整天笑得甜拉叭叽的有点儿像当时某个电影里的太监,所以就直接喊他:
“小安子”了。
小安子看似人很老实,可是暗地里行为并不厚道!
他经常搞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刚开始大家伙并没有在意。今天小李子丢副皮手套:据说工作用的皮手套在劳保商店可以换成现金二元钱,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天多的工资。明天小王又丢了几毛钱:那可是中午饭的一顿红烧肉,说起红烧肉那可真是年巴辈儿的也吃不上一回啊,一来二去的弄得大家伙儿就有些发毛了。
没有皮手套干不了活呀!
当然了凭白无故地丢了一顿红烧肉也实在是让人心疼。
他奶奶滴!
莫非是进了贼了?
哥儿几个就湊到一起在商量对策:
“更衣室要轮流盯着点儿。”
“抓住了先不送官,打个半死再说。”
大家正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时,小安子在旁边开口了:
“就对、对、不起、起大伙、伙儿啦!”
看他那张鞋拔子一样的脸憋得通红,慌得黑眼仁儿直往上翻的窘样,还真把大家伙儿都闹楞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有屁赶紧放!”
大家不解的问道。
小安子仍然是翻着白眼珠不紧不慢地说:
“别、别麻麻烦了……是是、是我干的,就以以后、我我、我会还、还给你、你们......”
说完话之后,小安子就主动地脱掉了衣服又扒下了自己的裤子,好像只等着大家伙儿来动手了:
“使使、使劲打!使、使劲打!”
小安子连哭带喊地央求着大家,小伙伴们全都沉默了。
要知道平日里大家伙儿处得就像亲兄弟一样,谁有困难都不会不管呀。可小安子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呢?哥儿几个变得十分地纠结和困惑。
“这事可不能传到车间里去!”
有人首先小声地叮嘱了一句。
“更不能让班长那个犊子玩意儿知道了,他又该上纲上线了。”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研究新的对策了。
此处省略10,000字。(哈哈哈)
小安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在班组里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哥儿几个也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不愉快的事儿,兄弟仍然是兄弟,大家伙儿还是照样地喊他小安子。小安子照旧是甜拉叭叽的笑着,直到我离开了电线厂的那一天。
后来小安子坦白说,当初是在二车间偷偷地处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为了向女朋友献殷勤拼命的表现,所以搞得自己每个月都入不敷出,情急之下就干了点儿坏事儿。多亏他拿的都不是外人的什么东西,如果一时没想开到外面去偷了东西,也许就会进到局子里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想一想都会后怕。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忘不了浇铸班的那几个哥们儿,也忘不了小安子那甜拉叭叽的笑脸,也不知道小安子那位漂亮的女朋友有没有嫁给他?(毕竟那么多男孩子惦记她)
哈哈哈哈哈
我想生出孩子的下巴一定也不会短吧。(此处需要我自己掌嘴了)
我这张嘴还是那么损!(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伙儿都好吗?
哥们儿!
我真的好想你们。
当然更想知道,小安子当初怎么就处上了那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那可是二车间的一枝花呀,想起来真的有些让人眼红。(笑)
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哦!
我这么一说,小安子不会生气吧?如果不高兴,你就可以过来打我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2021年7月整理树伟于日本高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