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都城里出剑最快的人,那一定是张憨。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看到过他出剑。
据福笑楼的伙计讲,上一次张憨和别人在酒桌上比剑,对方刚把手搭在剑柄上,张憨已经出剑回鞘,对方脖子喷血直接趴在桌子上死了,周围所有人都没见到他是怎么出剑刺死的对方。
所以张憨躲起来了,官府正在抓他,但是这也不影响他是大都第一快剑的声誉。
求他杀人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只要找福笑楼的掌柜说出对方的名字,再付一千两定银,张憨就会去杀了对方,然后求他杀人的人需要再给掌柜一千两,要是不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不过张憨有三不杀:女人、小孩、老人不杀。
这是张憨雷打不动的规矩,给多少银子也没用。
张憨今天在四季客栈楼下坐着喝茶水,桌上放着他的剑。
张憨今天来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来杀一个剑客。
至于为什么杀对方,张憨从来不问。
因为收了银子,又不和三不杀冲突,张憨就一定会来杀人。
张憨坐着客栈楼下门口的桌子边,本来他就长得很不起眼,加上戴了一顶斗笠,别人就更分辨不出来。
再说寻常的捕快,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拿剑戴斗笠的家伙,哪下不好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所以张憨坐在桌旁喝茶快半个时辰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当然对方也没有来。
张憨不着急,他又要了一壶茶水接着慢慢喝起来。
反正人总是要杀的,张憨在心里叹口气。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张憨端起茶杯,却看见也是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走进客栈。
张憨的眼睛眯了起来,端着茶杯的手也再没有动作,对方一进来也盯上了他,张憨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杀的人。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张憨和对方都没有拔剑,一直互相对视着,谁也不敢先眨一下眼睛。
张憨知道,这是自己目前为止遇到的杀气最盛的剑客,估计剑术也不会差。
但是张憨有信心杀了对方,因为他相信自己比对方快那么一点点,理由很简单:
就是那人进客栈时,张憨先发现盯住的对方,对方就比他晚了一点。
剑客对招,被人占了先机很可能就意味着死。
所以戴斗笠的年轻人没有动,他在等机会;张憨也没有动,他在等对方露出破绽。
客栈里这会人很少,没人注意到这里其实已经杀机四伏。
一个年轻女人从戴斗笠的年轻人身后走过来,张憨神色黯然的眨了一下眼睛,对方一把拽住年轻女人搂在胸前,同时嗖的抽出宝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挑衅似的看着张憨狞笑道:
“我知道我没有你快!”
“但是我听人说快剑张憨有三不杀,我倒想看看今天你怎么办!”
客栈的人看到有人拿剑架着个女人,一下惊呼着朝四处散去,独留下还一直举着茶杯的张憨。
张憨慢慢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剑。
这一次,周围的人终于看到他慢慢抽出了那把从来没人见过的剑,其实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宝剑。
但是剑到了张憨手里,附近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气,剑也似乎活了起来。
张憨抬起剑指着年轻女人,她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戴斗笠年轻人紧紧揽着她贴在自己身上,此刻她应该站着都困难。
“你现在放了她,我今天不杀你。”
张憨淡淡的说道。
“那明天呢?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戴斗笠的年轻人显得心有不甘。
“那你就去死!!”
张憨的话音还未落,附近的人睁着大眼睛也没看清,张憨的剑不知什么时候顺着女人的前胸刺了进去,从后面男人的后面露出了一大截。
戴斗笠年轻人睁着大眼睛像不相信自己被刺中似的看着张憨道:
“你不是说...”
张憨没等他说完一下拔出剑,这次却刺入他的喉咙,旁边的年轻女人却因为戴斗笠年轻男人松开手,而胸前喷血缓缓倒在地上。
“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说不杀女人是说不杀死,又没说连刺都不行?”
张憨拔出剑插入剑鞘转身就要抬脚离开,想了想似乎又叹了口气,转身把女人抱起来扛在肩上,慢慢的走出客栈。
女人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前传来,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庙内的立柱边,胸前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刺鼻的中草药味熏得她直皱眉头。
看看外面好像已经是深夜,庙不大,靠着佛龛前面不远处有个火盆,里面几根木炭在闪着红光。
女人正看着炭火发呆,庙门却突然被推开,在客栈里刺他的男人进来就朝她走过来。
“你别过来!”
女人挣扎着倚着后面的柱子勉强站了起来,但是胸口被撕扯得伤口疼的她几乎掉下泪来。
张憨没有再走过去,却伸手举着一张干巴巴的面饼递给女人。
女人恨恨道:
“我不吃你的东西,恶心!”
张憨走近一步,举着饼说道:
“吃吧!这方圆几十里就只有这个了,不吃晚上饿了我可不管!”
女人一挥手就把张憨手里的饼打落到了地上,她自己都惊讶对方竟然毫无防备。
张憨却没什么反应,一屁股坐到火盆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饼,费劲的咬了一口后咀嚼了半天才勉强咽了下去,似乎想起什么,摘下腰上的葫芦朝女人摇了摇:
“喝酒不?”
女人这会刚小心翼翼扶着柱子坐下来,但还是疼的大汗淋漓,看着张憨怒喝道:
“不吃!”
“不喝!”
“你听不懂人话吗!”
张憨摇摇头,举起葫芦喝了好几口,然后满足的舒了口气。
女人抱着肩膀靠柱子坐着,充满敌意地盯着张憨,只要对方一有动作,她就好像要站起身子。
“别着急!等天一亮,我叫的马车到了,咱们就分道扬镳,现在你尽可以放心休息。”
张憨又举起葫芦喝了一口酒。
女人愤愤的看着他,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